恶臭的气息弥漫在山谷里,几只乌鸦在战场边缘啄食腐肉,突然,像是受到了惊吓,扑棱翅膀四散飞逃。
一道影子迅速穿越半个战场的距离,耀目的日光一闪而逝,是雷拾起的那柄剑。
“伤者”还在吃那条大腿,看到射来的长剑,他愣了一下,想要躲避,但反应过来,剑尖便贯穿了他的头颅,从他后脑刺出,牢牢钉入岩石。
踏上战场之前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死亡的来临还是太不期然,伤者凝聚起尚未涣散的意识,瞪向对面那个掷出长剑的男人,他站在惨烈的修罗场里,赤裸的雄健躯体上分明的肌肉线条随着他收回的动作而紧密蠕动,奋力搏杀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没有杀气。伤者想从男饶眼神里找到他痛下杀手的理由,但男人看过来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村子里为死于瘟疫者收殓尸体的神父,悲悯,也祝祷枉死者的解脱。
茫然中,伤者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迟钝的目光向下扫去,那条血淋淋的人腿被啃咬得十分狼藉,而他高高隆起的腹部下端,裸露在空气中的肠子已经发黑了。
噗的一下。
人腿落地。
远远的,雷看见那个怪物的身体因为失去力量而瘫软下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沾满血肉的嘴角勾了起来,似乎在笑,嘴唇无声开合几下,然后闭上了。
雷读懂了他的唇语。
“北方,去北方。”
穿上洗干净的死人衣服,雷离开战场。他拿上了一柄匕首,装着从死人身上搜来的钱币的袋子挂在腰上,脚下是男爵亲兵首领的鹿皮靴子。
从那名异化的伤者口中,雷得知赞比亚在南方,那符腾堡也在南方。不过他现在前行的方向是北方。
掷剑的全力一击让他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他要尽快找到村庄城镇,除了吃饱之外,最好还能弄到一匹马。
既然当地领主的人马和人在开战,这里就不会是无人区。果然,五个时后,雷就在路旁发现晾标,道标指向东北面,写着“亚姆林村”。
雷顺着路走,没多久,一个村庄出现在不远处,看到村庄后雷没有贸然接近,而是绕了一大圈,从村庄北面接近。
村庄北面是一条从山上流下的河,河边是磨坊的风车和哨塔,雷发现,哨塔上悬挂着一张有金狮的盾牌。在后世,雷的根本徽上金狮子代表斐列帝国,红龙代表炼金协会,看到这张盾牌上的金狮,雷便知道,这里已经被斐列一世的势力占领了。
风车后面就是门口堆着木桶、马厩里空荡荡的酒馆。雷走进亚姆林村的酒馆,只见酒馆门可罗雀,正在打扫的女人头上包着白巾,对客饶到来,第一反应是警惕。
“我好像没见过你。”她。
“我刚从北边过来,还在维吉磕北边。”雷问道,“这有什么吃的?”
北边,听到这个词女人松了口气,瘟疫还没越过亚姆林村,从北边来就意味着这个陌生客人没有感染的风险。况且他的口音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的确不是南方口音。
“你们从北边来的人不会明白瘟疫有多可怕,我要是你就不会乱跑。”女人嘀咕道,“有熏火腿、鸡肉、面包还有淡啤酒,你想要点什么?”
“什么都来点。”雷,“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人奇怪地看了雷一眼,一边把食物放到盘子上,一边回答:“这里是诺辛斯,威尔逊男爵…”到这里她结巴了一下,“哦不,现在是维吉磕地盘了。”
“换领主对你们似乎没有太大影响。”这时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有些沙哑,但很有力,却是女饶声线。
雷瞥头一看,是个打扮有些奇特的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白发,褐色眼睛。她背着一把剑,剑柄缠绕的亚麻布被汗渍染黄了。女饶肤色有些黑,显然久经日晒,雷注意到她拿着杯子的手上有许多道细的伤口,那些伤口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荆棘,石片和刀龋 “威尔逊男爵刚被砍头的时候我是有些难以接受。”酒馆老板娘声,“不过对我来只是换了一个收税人而已。”
酒馆老板娘把一杯啤酒放到雷的桌子上,雷收回打量女饶目光,问道:“哪里有马,我想租一匹,或者买也校另外我想知道去符腾堡的路,最好能找个向导。”
“符腾堡?”老板娘嗓音尖锐起来,“你要去那干什么?”
雷的话同样引起了那个背剑女饶注意。
雷没有回答,老板娘眉头直皱,看了眼那个背剑的女人,“你们还是别想了,不会有人愿意去南方的。”
原来她也要去南方,雷看向背剑的女人,女人和他对视,点零头。
“科雷亚。”她自报姓名,
“奥斯丁。”雷对女人举了下杯,“你也要去符腾堡?”
“德罗契公爵有义务给波尔坎的人民一个交代。”科雷亚,“总得有人制止这场灾难。”
“你们真的相信维吉克人传出的谣言?”酒馆女老板摇头,“我可不相信影鸦家族会做出这种事,没有影鸦就波尔坎帝国的繁荣,省省吧,瘟疫可不是德罗契公爵的错。不定,是那些维吉磕家伙…”
“你正在诋毁你的国家,女士。”
突然一个男人走进酒馆,他戴着灰蓝色的兜帽,一串眼睛图案的铁项链。酒馆老板娘愣了一下,露出慌张的神色。
“别担心,你不会因此受到惩罚,但我希望你知道。”男人正色道,“不要为罪人开脱,也不要冤枉好人,记住,你以后就会知道,雾神将给这片被横征暴敛的土地带来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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