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雷睁开双眼。那个古代炼金术士魂所的火潮犹在眼前,他向窗外看去,原来泛着铁锈色的是梅莉迪大街晦暗的晨光。
在调整灵魂状态回归表世界的前一刻,他点燃了魂所里的油罐,想必那座魂所已被毁灭了。事(qíng)很顺利,他的离子态灵魂在穿越以太时威慑住了那些徘徊的恶念,若说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灵魂损耗了一些,加上那个古代炼金术士魂所里的东西被毁而已。
那个魂所已历经千年,储藏的超凡材料大多失去活(性),纵使被毁也不太可惜。其中最有价值知识,则已保存在雷的脑海。
在(床)上撑起(shēn)子,雷休息了一会儿,又进入里世界。靠近捧灯石像,风灯内灯焰摇曳不定,雷清了下嗓子。
“行了,南希。”
灯焰里立刻有声音反馈:“贝德维尔先生?那个魂所爆炸了,我以为你…”
“把魔像带走吧。”雷说,“原来的安排取消了。”
“取消了?好的,我还有些担心魔像听不懂那么复杂的指令。万一我让它假装攻击你,它却当真了,我的天。“
“不再需要冒险了,我找到了更好的替代方式。回去休息吧。”
和南希交流过后,雷离开魂所。
打开窗户,冷风迎面,他望着铁锈色的天空眯起眼睛。
“这样能不能骗过你呢,尼格。“
午后,男人抬头看向黑色高墙。往(rì)这堵墙曾作为梦魇出现在他的意识深处,像海底的岩石般森冷。他忐忑踯躅,终于走了进去。
长廊过后是一间充斥着银白色冷光的审讯室,男人向审讯桌对面的灰色卷发异常调查员笃定地说:“我已经完成你的任务了,长官。”
“猎鹰死了,就在昨晚。”胡夫·尼克斯,或者说安格列眼带血丝,“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能保证。”
“保证,嗯…”尼格打量着安格列,顿了几秒,笑道:“保证?”
“他已经魂飞魄散。”安格列道:“只要调查昨天晚上冈堡的暴死者,也许就能找到他的真(shēn)。”
“哦哦,好吧。的确是很有价值的信息。”尼格斟酌了一下语言,“不过,说起来虽然会让你不爽,但我还是得重复一遍,我们之间,一个异端邪士和异常调查员之间并不存在信任,这无关诚意,而是规矩。”
“您的意思是?”安格列脸色一沉,攥了攥沁出细汗掌心。
尼格摇头笑了笑,移开话题:“详细讲讲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尼格走出审讯室,他的(shēn)后,警卫将胡夫·尼克斯押送出来。这位异端邪士手腕被拷在背后,那副手铐向外的部分没有特殊之处,向内却又倒刺,这些淬有精神毒素的倒刺陷入皮(肉)中,时刻刺激灵魂,使超凡者难以运用能力。
“这是场骗局!”
安格列大声咒骂,污言秽语刚说到一半,就被警卫捂住嘴巴。另一名警卫用膝盖重重顶了一下他的肚子,他发出一声闷哼,虾子似的蜷缩起来。
很快安格列便被带走,尼格走进办公室。
“怎么样了。”雷问。
“那家伙说他干掉了猎鹰,我把他关起来了。”尼格坐下说。
“他在撒谎?”雷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尼格,又继续处理文件。
“他可能没有骗我,但无疑这家伙的冒失举动让(qíng)况变坏了。”尼格说,“蠢货,我可没叫他干掉猎鹰。虽然他说那是唯一的机会,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他就知道,我要的是活着的猎鹰,他该出手救下猎鹰的。”
“怎么回事?”雷这时才放下文件。
尼格于是把安格列的口供大略复述了一遍,雷沉吟了一会,说:“所以,这个集会的线索断了?“
“八成是这样。“尼格叹了口气,起(shēn)推开窗户,沉默不语。
雷摇摇头,没再理会。
用余光打量了雷一会,尼格终于说:“我觉得这件事太巧了。”
“嗯?”雷头也不抬,“我在整理嫌疑人名单…看看,从裘德的人脉关系网入手调查,工作量简直庞大到无法完成,至少我们没那么多人手。”
“我们刚调查到猎鹰,他就死了。”尼格忽略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也许有超凡力量掺杂其中。”雷说。
“你的推断?”尼格问道。
“衔尾蛇的人,或者玛丽·艾尔。”雷说,“但没有线索,这些就只是猜想。”
尼格沉默不语,雷移开话题:“说起来,你还有多少案(qíng)瞒着我?”
尼格明白,雷说的是他对雷隐瞒了调查到安格列的案(qíng),他摇头道:“没有了。“
“所以你对那家伙食言了啊。“雷说。
“赦免异端邪士的权力从来都不会掌握在我们这些小喽啰手里。”尼格看了雷一眼,“既然猎鹰死了,那家伙也没了利用价值。除非他能在一周内协助逮捕五个异端邪士,不然,他的绞刑应该就在一周后了吧,要去看吗?”
“再说吧。”雷摇摇头,“说不定他嘴里还能问出点什么。”
离开办公桌,雷从升降梯下到异常管理处监(jìn)室。那个曾关押黑杰克妻子的房间里,此时正传来不甘的叫喊,和愤怒的撞击声。当雷的脚步接近,里面的人吼叫道:
“究竟要我怎么证明!我杀了猎鹰,是我亲手把那家伙扔进了陷阱!那场大爆炸连岩石都碾成粉末了,他的灵魂不可能活下来!”
雷停在门口,直到安格列喊得有些累了,才说:“你杀了猎鹰?”
“千真万确!”听到门口的人不是尼格,安格列找到救星般,讨好道:“先生,刚才那些失礼的话不是对您说的,是那个该死的灰头发骗了我。请您勿必相信,是我亲手干掉了他,从今以后冈堡再也不会有他的痕迹了,他再也没法为非作歹。如果你们发现我说了半句谎言,再来对我处刑不迟,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嗯,不必。”
平静的声音让安格列怔了一下,他抬头看向监(jìn)室巴掌大的小窗,但只能看见外部的一隙微光。这声音让他感觉有点耳熟,但他辨认不出自己是在哪听过。
“我相信你。”
外面的人又说。
“对,是的!”安格列睁大眼睛,如获大赦,但他还没来得及要求自由,外面的脚步声就远去了,再也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