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钟过去。
咔嗒!
开锁的响声回荡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
雷回头看了一眼,十五米外警务室半掩的门里没有动静。
拧动发条,收回撞针,抽出开锁器。
开锁器有可能让锁报废,雷又试着按动锁舌。
运气不错,没搞砸。
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不超过三十分贝,视野一片漆黑,黯淡的煤气灯光从窗外射进来,只能说聊胜于无。
雷摸索着按下开关,警司室亮堂起来。
除了里尔德,警察局附近没有其他人了,不用担心什么。
警司室正中央是一张纹饰简洁的柚木方桌,桌上放着没洗的珐琅杯、装红茶的铁盒、堆成一摞的文件。
雷找到办公桌边的抽屉,他曾经见过几次,格伦警司习惯把权限匙放在这里。权限匙可以调出分析机中储存的高权限资料,这玩意说重要也重要,其实很少用到,简单锁在抽屉里,保证它不被弄丢,就是合格的保存方式了。
雷调整了开锁器的撞头,抽屉的锁结构比门锁还简单。
两分钟过去,雷拉开抽屉,先看到的是一大摞信纸,最上面的一封笔迹笨拙,显然出自孩子的手:“尊敬的格伦·达里切先生…”
雷草草扫了一眼,有点惊讶。
毫无疑问的,格伦是个无能又昏聩的警司,不然也不至于在这位置待了十三年还没升职,并且连手下都多少有点瞧不起他。他视财如命,贪污受贿,就连雷的见习警员资格,也是戈登花钱找格伦走后门弄到的。
但这抽屉里却塞着许多格伦资助孤儿上学收到的感谢信,而格伦并未宣扬过这些事。
“有意思。”
雷没再关注那些信,在抽屉里小心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那枚权限匙。
防滑雕刻处理的齿轮形匙头有胡桃大小,连接着一枚中指粗细的柱形黄铜匙体,柱面上分布着错落的、不规则的、深浅不一的孔洞。
雷把权限匙塞进裤兜里。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回家了。”里尔德抬头看向警务室门口,雷手里抛着一枚黄铜权限匙,“嘿,那是什么?”
“前天,我坐上107号班车,跟我身边那个陌生的漂亮妞打了个赌。”雷把手插进兜里,“只要我能弄到她的联系方式,她就愿意跟我约会。”
“我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里尔德愣了一下,坏笑道:“我才知道你是个花心的男人。”
“只是单纯的约会而已。”
“你找伍迪弄到的吗?”里尔德觑了一眼雷放权限匙的口袋,正式警员是没有权限匙的,那玩意掌握在警长以上的警察手里,正式警员要使用分析机,得向上级申请。
“只要有钱就好办事,他就是这种人。”雷转身,朝对面的分析机室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需要我帮你查什么吗?”
“哦,不了,谢谢。”里尔德提高声音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多嘴的。”
不然伍迪会恨死我。里尔德心里嘀咕说。
雷打开分析机室的煤气灯,光线昏暗,那台第二代微型蒸汽分析机复杂而精密的金属构件裸露在外。
雷打开蒸汽机。
嗤——
这声音可瞒不过里尔德,除非他聋了。
分析机开始运作起来。
雷把权限匙插进识别槽,扳下权限认证的开关。
随着绵密的齿轮转动声,雷知道识别槽里的探针已经伸出来了。
他向右拧动匙头。
蒸汽机噗嗤作响,识别槽内发出悦耳的咔咔声,那是识别成功的声音。
雷右手边的打字机嗒嗒连响起来,吐出一张穿孔纸:
欢迎,格伦·达里切。
权限:警司 分析机操作是每个正式警员必须通过的考核,雷操作打字机,用穿孔纸输入查询指令。
人员名单伦格威治区警察局异常管理处 分析机识别了雷输入的指令。因为警司权限识别成功,一部分保密的数轮随齿轮转动起来,其中存储的数据被输入到穿孔纸上。
伦格威治区异常管理处在职人员名单处长:达姆·沃贝利德调查员:戴维德·汉奇调查员:艾森·唐顿调查员:约翰·雅尔维斯分析员:克罗伊·贝琳达 “十二个人。”
“这么少的编制,处理辖区内的异常事件都捉襟见肘,居然特地分出一个人来调查我。”
在职人员名单后附上了公民编号,雷对照公民编号,开始逐一查询这十二个人的信息。
达姆·沃贝利德,公民编号…
权限不足 戴维德·汉奇,公民编号…
父亲:文森特·汉奇…
户籍地…
外貌特征…
履历…
因为斐列帝国公民预防犯罪法,每个公民的资料都会被存入分析机中,梅迪丽街区警察分局里的这台第二代微型分析机,当然不足以存储整个斐列帝国公民的资料,但伦格威治警辖区内,每一个拥有正规身份证明的公民的资料,都能在这里找到。
因为存储容量受限,分析机中没有公民的照片,但有具体的外貌特征描述。
看到“艾森·唐顿”的资料时,雷咧起了嘴角。
“找到了。”
“灰蓝色瞳仁,体型瘦削,出生在墨尼斯,典型的墨尼斯人的深眼窝…金色短发?原来他那天戴了假发啊。”
“无病史,果然是装的。”
“新历972年大学毕业,今年2月份才成为异常调查员,原来是个新人。”
“最好的消息…”雷终于松了口气,“警司权限能调出他的信息,他就不是超凡者。”
看完艾森·唐顿的资料,雷把所有打孔纸都收进衣兜里。
清理了分析机的使用痕迹,确保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破绽,雷才拿走权限匙 去格伦的警司室归还权限匙,只花了一分钟不到,雷再次回到警务室时,同事里尔德故意神经兮兮地问:“怎么样?”
“失败了,她给我的似乎是假名,也许,她也没住在伦格威治区。”雷回到桌边坐下,低头点烟。
“那就专一点吧,小伙子。”里尔德打了个哈欠,“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见到女人就喜欢。但我后来知道,我那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