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苍精明了一辈子,自然是听得出来屈文艳在电话里多少还是遮遮掩掩没说清楚的。
屈文艳一知道杜修祈被打了,自然马上就找了人去那酒店调查。
那酒店服务员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一问便知了。
她心疼儿子的同时,又恨铁不成钢,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事情,他是真傻啊?
到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季若愚早就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么?
如果这不是自己的儿子,真的就算是她看来,这被打也是活该被打。
杜修祈的伤还没到伤筋动骨,就是组织挫伤比较严重一些,总得来说也都是皮外伤。
葡萄糖吊进去了一袋之后,他的酒也清醒过来了。
就那么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想着自己的举动。
季若愚的尖叫和呵斥似乎就在耳边不断盘旋着,他忽然勾了勾唇角笑起来,那笑容比哭还难过。
然后一瞬间,眼泪就顺着他的眼角滴落下来。
这下,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一辈子。
屈文艳原本还想斥责儿子几句,一转头就看到了他落下来的泪水。
一时间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
“你说你闹得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儿啊。”
杜修祈没有做声,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对自己的母亲比较顺从。
算起来,他从小就是那种按部就班的好孩子,学习成绩好,运动好,性格好。
在屈文艳印象中,儿子似乎并没有做过太多让她不满意的事情。
除了和季若愚在一起,还有最近的这些事情之外。
杜修祈回想着那些属于他的最美好的回忆。
那些回忆中季若愚灿烂的笑容,如同电影默片一般在眼前闪过,然后碎成片。
自己从开始到现在,最爱的女人。
无论是那时的年少轻狂,还是后来长大之后的日渐成熟。
都没办法磨灭掉的那个女人在自己回忆中的笑颜,终于是在今天,亲手被自己粉碎。
现在想起来的,就是季若愚惊惶的面容,奋力地挣扎,尖利的呵斥。
和最后甩在他脸上的一巴掌,说他无耻时眼神里的决绝和冷漠。
那些被朱凯打伤的地方,似乎都不怎么疼,而季若愚那一个巴掌扇过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是却的确是火辣辣地烧起来。
疼得他只想掉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杜修祈没有回答屈文艳的话。
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只是将自己的头默默地埋进了枕头里。
屈文艳看着杜修祈颤抖的肩膀,一时之间有些心疼,只听到杜修祈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妈,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屈文艳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杜修祈了。
过了很久之后,杜修祈依旧面朝着里头的方向躺着,想着明天就是屈文艳一手策划的那什么订婚。
忽然就勾了勾唇角,也好,现在这副模样,总算不用去再去敷衍了。
喻文君坐在浴帘外头的马桶盖子上,听着里头季若愚洗澡的水声。
“若愚,你还是辞职吧,我和爸爸说一下,找个关系把你也弄到图书馆来和我一起上班吧。”
原本季若愚在里头一直没有说话,闺蜜两人并没有像朱凯他们设想的那般在里头说着话。
只是沉默着,这是她们的默契,有时候这样沉默着就很好,互相陪伴着就很好。
这是进入浴室之后,两人之间所说的第一句话。
季若愚的声音从里头轻而平静地传出来,“不用你说,我也已经这么打算了。”
朱凯和喻文君并没有在陆倾凡家里逗留多久,季若愚洗好澡出来之后。
喻文君也就平静看向朱凯,对他说“我们准备回去吧。”
季若愚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喻文君知道,冷静的季若愚,又会恢复她原有的理智。
理智的季若愚,是不用人操心的。
喻文君还记得季若愚刚才在浴室一边擦头发一边对自己说的话。
“还记得我领证了之后去你家住的那一晚对你说过什么话么?”
喻文君自然是记得的,唇角勾起些笑容来,她点了点头,“自然是记得的。”
她还记得当时季若愚说,难道我们的生命中,就不能够不要再出现杜修祈这个名字了么?
所以喻文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季若愚的肩膀。
“总之,你辞职了之后告诉我,工作方面我帮你想办法。”
还记得那时候听到季若愚说那话的时候,只觉得心疼杜修祈,心中甚至还有些气季若愚。
但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面前的这个自己的老友,一直以来,就比自己要理智而清醒得多。
从来都知道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想到季若愚劝过自己的那些话。
其实自己若是一早听进去了,恐怕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满身伤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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