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左毅几人离开之后,静谧的山谷突然有了虫鸣之声,夜风依旧,一如之前的每一个寻常夜晚,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在无声地控诉着曾经发生过的罪恶。
“依琳师妹,师伯真的是往这边走的吗”一个声音突兀地在谷口响起,将鸣虫惊得不敢再开口高唱。
一群脚步声传来,在细微的月光照耀下,显现出一众缁衣缁帽的尼姑,正是之前随着定静追逐出来的恒山弟子。
受限于功力,她们渐渐地与定静拉开距离,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忠实地沿着脚迹追逐上来。没想到还没有追上定静,却是被其中的秦娟意外地发现躺在草丛里的依琳师妹,众尼立时将她解救出来。
在依琳的指点下,众尼出现在山谷之前,看着面前的山谷,较早入门的仪和立时就是一愣,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江湖阅历不浅的她心中冒出一股此地适合埋伏偷袭的念头,急切间便问出声来。
依琳哭泣着答道:“那魔教妖人将我藏好之后,就将师伯引到这边来了。”
仪清上前一步安慰她,然后对着仪和说:“师姐,这边只有一条路,恐怕师伯就在前面。”
仪和哪里看不出此地只有进谷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心中愈发不安,强压下害怕的情绪,带着众尼进入山谷。行不多远,众人就到达之前定静等人打斗的场地,几滩鲜红的血迹呈现于众人面前,在月光的照射下,竟是那么的鲜艳,仪和大叫一声:“师伯”
众人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仪和,一阵忙活之后,总算将她安稳下来。依琳伤悲地看了一眼血迹,轻声说:“这些说不定是那魔教妖人的血迹,必是师伯追上那人,将他打伤后又被他逃脱,之后师伯再一次追出去。”
仪和摇头,说:“没用的,依琳师妹你江湖经验浅薄,想象不出打斗的场景也正常,你们来看,这些脚步较轻,一定是之前的那妖人留下的,那妖人到这里就停下来,根本就没有出手,师伯是被后面三人偷袭的。”
“啊”,依琳惊叫出声,不可置信地望着仪和,一脸的茫然。
知道事情由她而起,她受到的打击一定是最大的,但仪和还是接着分析:“看右边,定是有一名高手埋伏在这里,趁着师伯与妖人说话之际,出手偷袭。”
“师父没事吧”秦娟担心地问。
摇了摇头,仪和悲伤地说:“再看这里,师伯被那人偷袭得手后向左闪避,不想左边又有一人偷袭。”
众人再一次惊呼出声,心都揪得紧紧的,却又不敢打断仪和的说话,只听她继续说:“左右两边以及前方都有敌人,师伯定是知道讨不得好,立时就要撤退,不想右面又有一人,师伯一定是身在空中,硬生生地受了那人一击。”说到这里,仪和已是痛哭失声。
秦娟受到这般刺激,摇头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师父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被人偷袭,师姐你一定是骗我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见众人都是六神无主,连大师姐仪和都是如此,年纪最大的于嫂强压住心头的悲伤,高喝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都要将师伯找到,而不是在这里无用的哭泣。”
众尼反应过来,连声附和:“对,一定要先将师伯找到。”
仪和感激地对着于嫂点头,查看片刻后,惊喜地说:“这边还有血迹,一定是师伯逃脱了,我们快点追上去,一定能救将师伯救下。”
众人大喜,连忙沿着嘀嗒的血迹追寻出去。山众人循着偶尔洒落的血迹以及脚印追逐着,最终却被引到一条小溪旁,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上众人心头,没想到敌人竟是将这唯一的线索都给掐断。
溪流虽小,却足以将所有的行迹抹得一干二净,众尼姑都明白这一点,一个个都是面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
眼见搜救无望,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不少年轻弟子又开始失声痛哭。几个年长的弟子却要好得多,并不是她们对定静的感情不深,而是心里早有准备。
如仪和、于嫂这几个人,在路上就发现了不对,因为有些血迹明显是滴在已经成型的脚印里面,而如果是师伯在前面奔逃,必定是先有血迹再有鞋底的踩踏。会出现血迹滴在脚印里,唯一的可能就是师伯已经被擒获或者是遇害。
很多时候,明知事不可为,也不得不为之,就如现在的恒山众尼一般,在仪和的带领下,众人趟过溪流,继续在对面寻找着。
直到东方渐白,众尼仍然是没有找到定静师太,虽还没有见到尸体,但众人都已不再抱有希望。仪和疲惫地说:“我们先回客栈,说不定师伯已经先一步回去了。”
对于仪和的话,众人皆是不信,但也知道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回去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行动,于是便脚步踉跄地往回走。
客栈之中,令狐冲与两个小尼姑也是一夜没有合眼,都在客栈大堂里面焦躁地等着,三人不时在屋内走走停停,待得太阳又一次升起时,还是不见定静等人回来,一个小尼姑不安地问:“令狐师兄,师伯和诸位师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尽管内心也是焦躁不堪,但知道作为男人,自己就是留守三人的主心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显出一分乱象,必须要给两人足够的信心。令狐冲摆手,强笑着说:“两位师妹不必着急,凭借着定静师太的武功,一定是那人脚程太快,师伯追出好远才将他擒获,说不定现在正往回赶呢。”
听令狐冲这么一提,两个小尼姑心下安稳不少,觉得以田伯光的轻功,还真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不久之后,街道上传来响动,三人连忙出去查看,恰好见到众尼回来。三人连忙上前,见到人群中的依琳后,都是大喜过望,几步走上前去。令狐冲眉眼处的担忧之色尽去,高兴地围着依琳查看,好一会才笑着说:“我就知道依琳小师妹一定会没事的。”
见到令狐冲,依琳就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一步就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哭泣着。
令狐冲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阵安慰之后,说道:“没事就好,一定是定静师伯将你找回来的吧”说到这里,令狐冲才发现不对,抬头在人群中扫视,却不见定静师太的踪影,眉头渐渐皱起来,发现众尼都是哭丧着脸,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定静师伯出事了吧 被提到定静师太,依琳哭得更加欢实,抽泣着说:“师伯、师伯她、可能、已经”。
“定静师伯怎么了”令狐冲急忙问道。
仪和叹息说:“哎,我们追出不久就不见了师伯的踪迹,找到依琳之后,在十里外的一个山谷里发现了打斗的痕迹,从现场来看,恐怕师伯已经凶多吉少。”
令狐冲震惊不已令狐冲摆摆手,示意她不要问,其中关节甚多,这时说出来不过是徒惹尴尬,对于时局没有任何帮助。再一次问道:“你们也只是猜测,没有定静师伯的具体消息吗”
“没有。”众人一齐摇头。
令狐冲沉默片刻,说:“大家先回去吃早饭,吃过饭后休息一下,之后都出去找找。”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仪清问道。
“找不到说不定是好事,至少不能证明定静师伯已经遇害。”令狐冲答道。
依琳说:“那找不到应该怎么办”
令狐冲叹息说:“先找一天,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们立即前往福州,请定闲、定逸两位师伯处理。”
暂不提令狐冲等人如何去寻找已经陨落的定静师太,却说左毅四人将定静的尸体火化后,将骨灰就地埋好,如此一来,世上再也没有定静这个人,只要四人不说,没有人能肯定定静是被嵩山派所害,至少没有证据,这也多亏了高明那高超的口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