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所住的豪宅在森白之城的中心地段,占地颇广,住宅呈现哑铃结构,四周用大量的绿化带与少量的花园包围着。
索拉德借着树丛的掩映,一路从围墙根下轻声慢步地小跑至建筑的夹角,凡是看到走动的人,他就会上去击晕然后拖到一旁。这样的行动方法速度很快,以至于当他站在墙下的时候,还看见博兰尼正躲在灌木里四处张望,然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毫无必要地在多个掩体间折腾,假装四周人很多一样,频繁地躲躲藏藏。
“唉。”索拉德叹了口气,顺脚就踢了一个脚边的石子丢向博兰尼,在后者的脑门上给了准确的一击。博兰尼这时才看到一身轻甲的索拉德已经开始扒着墙上的砖缝往上攀登了。他揉了揉头,猫着腰溜到了墙下,一下子跃了上去,抓住二楼窗户某个窗沿,并开始快速地朝上腾跃。
大厅里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奥布斯沃德跟在桑德的身后,努力地记住他经过每一个通道,以防需要逃跑的话不会迷路。他们兜兜转转,上了三楼,进入了一个装饰典雅的书房,奥布斯沃德就坐在一个铺着松软坐垫的木椅上,下意识地抱住了放在扶手边的抱枕,开始等待桑德的发问。
此时的桑德正在倒酒,于是奥布斯沃德便打量起了房间的布局,只是他一扭头,便望见索拉德那标志性的头盔从窗边探了出来,打了个噤声的收拾。奥布斯沃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点了。
而索拉德却纳闷了起来——博兰尼去哪了?他不是应该跟着自己的吗?
从三楼某个打开的窗户里翻进来的博兰尼也在想这个问题——潜行不就是应该进入建筑内部吗?那索拉德跑哪去了呢?
但是他来不及细想了,因为一阵脚步声已经从走廊的拐角处传了过来,博兰尼眼疾手快,立马打开了一个虚掩着门的房间,然后蹿了进去。房间内整齐的叠着一排又一排的卷宗,博兰尼匆匆扫了一眼,便发觉这里可能是个会计的办公室。但办公室里为什么会有床?
脚步声很近了,博兰尼迅速躲在了床底下,像是有四五个人一起走进了房间,其中有个较为威严的声音开口道:“将跟工作有关的东西全部搬空。鲜花摆那里,红酒放那里,还有这些零碎的物件,放在那边的抽屉里。你们把那张椅子搬进来,把这些桌子撤走。还有你,把床单与被褥更换一下。动作快!趁那位回来之前,不然老爷生气的话,你们知道后果的。”
作为一名叛逆的贵族少爷,博兰尼迅速听懂了这一切布置的含义。他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此时仍然有一丝好奇与青年人憧憬的香艳场景抑制不住的在他的脑海内沸腾了起来。博兰尼嘴角微微一翘,丝毫没有一个潜行者该有的紧张与窘迫感。
他甚至在床底下开始打理起自己的发型与衣物,酝酿着等会从床下钻出来后该说的台词与情绪。
时间没过多久,他便看见房门再次打开,他急忙撇过头去,便看见一双尺寸较小的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鞋的主人一进门便坐到了床边,脱去了鞋子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腿足。博兰尼双手按在床底,好像能通过那瞬间的下沉感知到床上那人的体重,他再望了望那精致的脚踝,已经在脑海中构想出一副艳丽的场景了。
“果然还是外面的世界够精彩。”博兰尼这般想着。
他又看见这房间的主人走到了某张桌子边,只听“啪”的一声,像是某份厚厚的纸张砸在桌面上的声音——这位主人又走向了房间的另一头,那一头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倒好红酒的桑德坐到了奥布斯沃德的面前,用他那如雕像般线条分明的俊朗脸庞凑近奥布斯沃德轻声道:“为你今晚的胜利而干杯。”
奥布斯沃德举起酒杯,努力让被揍得不成人样的脸部肌肉绽放出微笑。
“你知道吗?”桑德的声音很温柔,“你明明那么瘦小,但是你爆发出来的力量却那么的——具有冲击力。”
“嗯,生死关头嘛。”奥布斯沃德不适应一个男凑自己那么近,但是他又不敢在桑德面前表现出想远离他的样子,只好忍受着这种被打破隐私距离后的强烈不适感。
“小德,我可以叫你‘小德’吗?”桑德抿了口红酒。
“当然可以,大人,随便你怎么称呼。”
听了这话,桑德显然很高兴,他笑着说道:“那么,你也可以随便我怎么处置吗?”
奥布斯沃德的笑脸凝固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窗外,发现索拉德的身影并没有显露,但是他知道索拉德就在窗外,努力思考着要不要趁现在把桑德拿下,逼问出他们想要的东西。可奥布斯沃德忌惮桑德这几次表现出来的实力,觉得事情还应该再等等,所以他并没有喊出“救命”之类的话语。
“怎么了吗?”桑德发觉奥布斯沃德有点出神,便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奥布斯沃德反应了过来,解释道,“我只是觉,天色,好像很晚了。”
桑德的舌头稍稍探出,抹了下嘴唇,他站起身来,奇怪地笑了一下:“那正好,不是吗?”
奥布斯沃德虽然不知道桑德的意思,但是这不妨碍他从心底里感到害怕——“这是要把自己当场诛杀,然后趁天黑找个地方埋起来吗?不,不会的,桑德根本不需要趁天黑埋人。难道!他是发现我是效忠叶特罗的?所以看在拉雅家族的份上,还是准备趁天黑把我埋了?”
奥布斯沃德越想越恐惧,正巧这时桑德过来把他拉了起来,说道:“跟我去个地方吧,小德。今晚,我们会玩得很开心。”
奥布斯沃德木讷地点了点头,被桑德带离了书房。一路上,奥布斯沃德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发现桑德带他来到了一条空旷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门口铺着红地毯的房间,还有仆人立在两侧,房间大门紧闭着,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最后的葬礼。
“密室杀人?!肢解尸体?!”奥布斯沃德的心跳加速了,当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奥布斯沃德连忙大喊道,“桑德大人,我觉得…”但是他一开口就被桑德打断了——
“嗯?你觉得什么?”
“我,我觉得…”奥布斯沃德被桑德的眼睛盯着,感觉一旦说“不”就会有生命危险一般,把“想要回家”这话改成了,“我需要去拉屎。”
这话一出,桑德的眼神立马变了,本来那眼神还含着柔情,此时已经化为了浓浓的厌恶,他背着双手远离了一下奥布斯沃德,十分嫌弃地说道:“你滚吧。”
奥布斯沃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会阻碍他告辞之后脚下快速的后撤。可当他还没回身走几步,突然就从走廊尽头那房间里传出了一声博兰尼的尖叫——
“艹!男的?!”
“博兰尼?!”奥布斯沃德心中一惊,一回头便看见桑德的灵能如灰烬般漂浮在他的身遭,他全力向那尽头的房间跑去,若死神一般撞开了那房间的大门,神情一怔便怒吼道:
“给我放开他!”
奥布斯沃德知道大事不妙了,他往窗外一瞥,发现索拉德的身形也如残影般闪过了这条走廊的窗户。可他不敢直接向前跑过去,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暴露,有腾挪的余地,所以奥布斯沃德赶忙蹿到一个拐角里,从身上取出了贴身收藏的一份灵能信纸与一小块灵能水晶。
他将纸按在墙上,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颤抖地写下了简短的一句话:“冲突开始了。”
将灵能信纸包裹住水晶,一把将捏碎后,那信纸便化作晶光隐没在了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