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一次陷入一阵寂静。
卓越终究是一言不发,他清楚,梦若紫现在还不来,估计是再也不来了,而降梦若紫这样的天才棋手,实在难寻,卓越失落在所难免。
但是,此刻终究扭转不了了。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南北对抗赛还在等着我们,再不去,就真的赶不上了。”卓越说道。
于鹏飞一惊,道:“老师,难道真的不再等了吗?”
卓越微微一侧首,道:“等什么,若是能来,早就来了,希望能在南北对抗赛中遇到他吧!”
说完,朝外面走去,江天依突然问道:“老师,您会不会为之前让梦若紫回家的事情而后悔。”
卓越坚定的说道:“不,从未有过后悔,若还有一次机会,我会同样的选择。”
卓越说完离开,江天依和于鹏飞虽然不舍,但也只能跟着卓越朝外走去。
从笙城离开的时候,就是他们三人同行,几年的时光已过,三人除了略显看上去比之前睿智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来的时候是他们三人,现在还是他们三人,只是,三人因为缺少了一个临时的同伴,让三人略显失落了。
梦若紫,他们从晋南郡城相识,又从晋南郡城分别,似是宿命。
来到他们的马车前面,本应该第一个登上马车的卓越突然停下脚步,回望身后,似乎希望熟悉的身影能重新出现,只是,他最终还是以失望告终。
而江天依和于鹏飞也是百感交集,虽然梦若紫加入他们时间最晚,但棋艺一直是在他和江天依之上的,平时没少帮着他们两人提升棋艺,现在突然不辞而别,他们的心中都不是滋味。
卓越见不到梦若紫,只身登上马车,于鹏飞和江天依也来到了马车之上。
“走吧!”卓越对这马车前方的车夫说道。
一连三声,马车却迟迟没有动静,在第三遍的时候,车夫才惊讶的说道:“极为客观,恐怕现在还不能走啊!”
卓越微微皱眉,道:“怎么?”
马车车夫回道:“路被一个人挡住了。”
卓越皱眉皱得更厉害了,心想短短几天,他又不曾得罪任何人,谁会挡在他们前面,然后拉开马车的帘子,眼前的人卓越近乎呆滞,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江天依和于鹏飞也赶忙探出头来,两人也是又惊又喜,因为挡在他们前面的人,正是一副破旧不堪,浑身划伤的梦若紫。
见到三人出现,梦若紫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道:“怎么,不等我就要走了?”
于鹏飞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激动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江天依直笑话于鹏飞不像男子汉了。
然而,于鹏飞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扑向梦若紫,道:“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梦若紫“啊”的一声,很显然被于鹏飞弄痛了。
于鹏飞赶紧松开梦若紫,梦若紫喘着气说道:“我怎么会不来,我还要参加南北对抗赛呢。”
这时候,卓越和江天依也已经从马车上走下来,卓越道:“还真以为你不来了,看你的样子,难道真是出了什么事?”
梦若紫苦笑一声,道:“哪有什么意外,还不是我家老爷子,”
原来,梦若紫刚刚回家,因为几年不见,梦若紫似乎成长了不少,梦若紫的父亲梦涛原本很高兴,毕竟能拜在卓越这等人物的门下,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比拜在罗大师的门下好多了。
但是,欣喜过后,梦涛询问梦若紫的打算,在梦涛看来,以梦若紫曾经拜在卓越门下为名,已经可以衣食无忧了,毕竟,在晋南郡城这种地方,梦若紫的实力足可拍在前列了。
特别是梦涛看到梦若紫崭新的勋章之后,更是欣喜不已。
梦若紫的想法自然是跟随卓越,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区区晋南郡城,怎能困得住天份极佳的梦若紫。
听到梦若紫的想法,梦涛真的有些不愿意了,虽然当初他支持梦若紫出去走走,但是,梦若紫一走就是三年,梦涛虽然偶然能听到梦若紫卓越等人的消息,但通讯并不发达的弈界,很难解思子之情。
梦涛只有梦若紫一个孩子,随着年龄的增大,将梦若紫留在身边的这种想法更重了。
梦涛劝说无效之后,便趁梦若紫醉酒之时,将梦若紫捆绑起来,软磨硬泡,甚至虐待,不让梦若紫出门等方式,准备让卓越等人离开之后再将梦若紫放出来。
梦若紫同样苦求想要出去,都被梦涛拒绝,直到最后,梦若紫直到自己恐怕无法脱身,便开口道:“除非父亲一直这样捆着若紫,像卓越这样的恩师实在难求,若紫不想放弃,只要我有一丝机会,即便卓越走去天涯海角,我也会一直追随。”
梦涛这才猛然惊醒,现在梦若紫不是几条绳索就能留得住的,卓越这几年在夜国南部游走,早就名声大震,所以,梦若紫想要找卓越,并不算难,只要稍一打听,就能寻到。
眼见不能留下梦若紫,最后的时刻,梦涛才将梦若紫身上的绳索松开,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若是能赶上,就赶紧去追吧!”
梦若紫朝梦涛跪下磕了个头,道:“以后有时间,孩儿会再来看您!”
然后,眼含泪花的朝外跑去,直到最后挡在卓越三人的马车前,便出现了之前的一幕。
父亲对子女,多是这样的一种感情,这无可厚非,卓越也十分清楚,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卓越和于鹏飞都将注意力关注在重新归队的梦若紫的身上,却没人看到江天依的苦涩。
江天依,和梦若紫的遭遇何其相似,只是,结果却大不一样。
江天依作为江家的大小姐,在外人眼中,不管是样貌还是身份都是顶级的,殊不知,江天依在江家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江天依多希望自己在离家出走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和梦若紫的父亲一样,想方设法的挽留,但是,这一切只是奢望。
江天依此刻听到发生在梦若紫身上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些嫉妒。
很快,卓越发现了江天依的变化,虽然江天依不说话,但是卓越已经猜到了江天依的心中所想。
面对这样的问题,卓越也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说道:“天依,总有一天,你的父亲会感受到你的好。”
于鹏飞也赶紧说道:“是啊,天依,也许江大伯心中时时刻刻都挂念着你,只是江大伯不善于表达罢了。”
梦若紫则自嘲一笑,道:“我这一身伤痛,没想到竟然还能让人嫉妒了。”
江天依听着几人的劝慰,莞尔一笑,仿佛看开了一切,拨云见日,道:“你们无需担心我,我现在有你们这帮亲人,可是好的很呢!”
至此,几年的夜国南方之游算是结束,现在,他们马不停蹄,先朝笙城飞奔而去。
因为南北对抗赛是夜国顶级的对抗赛了,所以海选感觉上是个庞大的数字,但是,熟悉的人都清楚,真正能有机会的,也就那几个出名的。
所以看上去繁琐,其实,并没有几天功夫,就能结束。
很多报名的人不过是做个陪衬,或者抱着找机会和高手学习一盘心态去的,参赛者的水平高低诧异很大,几天就能筛选出来。
南北对抗赛,明面上是要寻找南方和北方的最强者进行对弈,看看南北双方的棋艺对比。
然而,年龄过小者棋艺达不到,必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年龄过大者,可能棋艺却是顶尖,但也不易选择。
因为年龄过大的棋手,本身能成为三四十岁年龄棋手的前辈,若是输棋,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这几年的南北对抗赛中,已经默认成为年轻人的较量,而这里指的年轻人,一般是三十岁左右的人,当然,年龄越小越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三十多岁的这个年纪却是高手最多的一个年龄段,首先,这个年纪的棋风棋力基本定型,一般棋手都是这个年纪达到巅峰。
想要再有寸进是及其困难的。
所以,这几年的主力棋手,一般都是三十左右的南北才俊。
而卓越此次返程的路上,从晋南郡城到笙城这一段,虽然马不停蹄,但也耗费了七天左右的时间,而这一时间,刚好海选已经结束。
也就是说,虽然卓越他们紧赶慢赶,但最终还是迟了一步。
“竟然还是晚了”梦若紫有些失落。
江天依一扫脸上的阴霾,说道:“今年不行,还有明年,毕竟我们都还年轻嘛!”
于鹏飞也点点头,然后三人的目光一起看向卓越。
江天依的话没错,只不过,卓越或许有些等不及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等待,他是多么希望可以参与到此次南北对抗赛中,扬名立万,几次机会寻找夜国十三家的后人,借此机会进京。
卓越微微垂首,道:“虽然现在机会渺茫,但希望能争取一下吧!”
三人不知道卓越话中之意,看得出卓越的失落,三人也不好打断,至于卓越所说的方法,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海选的速度虽然快,但是报名的方式却不简单,就拿笙城为例,在笙城象协报名之后,经过初选,初选合格者再去北方象协报名,抽签决定对手,最后从茫茫棋手中选拔出八名棋手来。
这八人便是参加南北对抗赛的最终人选。
虽然卓越在笙城中,与笙城象协的关系不错,宁弘扬也能帮着说得上话,但是,想要打通北方象协那帮人,可是不那么容易的。
毕竟,地方象协和北方大区象协平时可是很少有来往的。
卓越返回笙城的消息,早就已经在笙城传开了,此刻,在笙城郡城的南城门处,已经聚集了如生笙城象协会长杨观云,笙城棋院院长宁弘扬等等的名人。
还有一些京城有名的贵族,不少都悉数到场。
这些人,已经在南城门处等候了足有三天的时间了,虽然每一天都是落空,但这第四天清晨,他们依旧早早的来此等候。
卓越此行,真可谓是为笙城挣足了脸面,先不说破掉弃马陷車局这样的难解之局,和对中炮对单提马马方的创新招法,单单是击败了前国手云凤熙这一件事,就足以让普通人吹牛一辈子了。
“来了”
人群中有人遥指着不远处,此刻,卓越乘坐的马车正飞奔朝向笙城的南城门。
“真得来了”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为首的杨观云耸了耸肩,精神了几分,等待卓越等人下车。
卓越此次再回笙城,真可谓是衣锦还乡了,之前在夜国南方做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让笙城的诸多象棋界的各界名人能会与此地,如今在笙城,也只有卓越有如此的号召力了。
卓越也没有想到,此次笙城竟然来了这么多的名人,当临近城门,卓越走下马车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卓越一下马车,杨观云等人迅速围了上来,问这问那,表现出不一般的关心。
接着,于鹏飞下来,宁弘扬和徐化吉老师也赶紧上前,进行一番慰问。
甚至之前不认识的梦若紫,现场一些笙城贵族也认出了,道:“你就是晋南神童梦若紫吧!”
然后,少不了的一番客套。
当然,身为四人中唯一的女棋手,早就被冠以“笙城第二个云凤熙”称号的江天依,身边上前恭维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江天依是跟随卓越最早的棋手,也是卓越弟子中,笙城人民最熟悉的一个。
只是,江天依脸上并无太多真情流露的喜悦,因为自己本是笙城的贵族,此刻给自己奉上祝福的诸多贵族中,竟然没有自己的父亲,江天依虽然已经看开,但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天依”
就在江天依心中略有些失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这个声音,江天依十分熟悉,她猛然回首,望向身后的角落,嘴角喃喃发出嘤嘤的声音:“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