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鬼头子“暴徒“消失了，许诚的治安表面上安稳了一阵子。但终究还是人心惶惶，大家心里都不踏实。房产卖不动，大海“失业”了。

两年来的房产中介兼职，分到了房价飞涨的红利。加上1号在微信群里天天发大红包，大三上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攒够了首付。

但是他不想在这个时间买房，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房价也许还会继续低迷一阵子。

凭他的经验，在许诚捡漏买套合适的房子完全没问题，只要稳住神，慢慢等机会。

大海闲不住，告诉自己还是要找个兼职工作。

同乡好友，混迹社会的发小，现在成了红鬼头目“暴徒”。大海曾经帮他藏身、藏车，他不愿往深了想这样做对不对，只是出于惯性地帮助他。

“暴徒”并不领情，认为大海做的都是理所当然的。红鬼出来闹事之前，大海是大学生，“暴徒”是社会混子，没固定职业，没正常收入。大海利用自己聪明的脑袋帮帮忙，让自己能在这乌七八糟的城市里生存下去，当然理所当然。

“暴徒”消失之前，塞给大海一把钥匙，说这套房归他了。

大海接过了钥匙，但也声明自己不接受这房子，“暴徒”临别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躺在宿舍的床上，大海想着自己的社会关系。从乡下考到这个城市，一个人都不认识，两年多的兼职，让他认识了不少客户，但是真正能帮他解决兼职问题的，一个也没有。无亲无故，谁会帮一个毛头大学生。

拿出手机看一个个映入眼帘的陌生名字，什么“王先生”“李经理”的，根本对不上号。

翻到最后，他看到一个“志平”。

这家伙是群里的人，也享受着1号每天发下来的大红包，而且，他有个工作室，说不定可以问问。

从床上弹起来，拨通电话。

第一下就接起来了。

“大海吗？”

“哥，接的好快啊，你忙着呢？我…”大海一时语塞，顿了顿继续说，“我想找个兼职做，问你身边有没有机会。”

“房产中介不做了吗？…”

两人聊了几句，志平让他找世平去面试一下。

放下电话，志平跟世平说了这事，告诉她大海也是群里的，但似乎没有什么背景。不知道1号选他进群，是出于什么考虑。最后拜托她，如果有合适的兼职机会，可以让大海试试。

很快安排了面试。

世平还挺喜欢这个孩子，又同是淮海大学的校友，面试完马上同意他来做兼职，提供了一份市场价的日薪，100元每天。钱不如群里那么多，胜在踏实。

大海也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职位，主要职责是给编剧刘川打打下手。

大海的同宿舍同学“城武”一直在电视台实习着，城武的妈妈与副台长是好姐妹，最近一起做了市电视台投资的综艺节目《无处可逃》，推红了一批网红和过气明星。城武妈妈和副台长也趁机捞了一笔。

城武，这位家境一般但是公子气十足的城里同学，一路走来既顺又稳，不必自己操心什么，该享受就享受，该玩乐都没落下。好大学能上，实习机会不缺，家里没什么钱，但照样穿名牌，用最潮的电子设备。大海自己虽也有钱用，但舍不得花钱享受。

大海第一天去北堂工作室报道的早上，正好这天城武也在宿舍住宿，两人起床时间差不多，所以一起吃早餐。

“我去志平那里实习去了，今天是第一天。”

“哦，群里那个志平吗…中介不干了？”

“不干了，实在没有买房的人，中介快倒了。”

“去吧去吧，玩玩就行，反正毕业还早呢。”

“你是本地人，不用想太多。我毕业后想留在许诚，不像你那么轻松。”

“有什么难的，现在城市抢人，巴不得你这种好青年落户。”

大海对他既看不惯又羡慕。

早餐结束，各自忙去了。大海坐公交车来到北堂工作室，写字楼的25楼，挺气派的。

大海做中介的时候，穿梭于学校周边的旧公寓楼，整天跟手握数套房产的大妈和倒腾房子的二房东打交道。接触的房子都是周边小区，高档些的物业，也不过是新一点的小区而已，住上住户，没几年也就看着不提气了。

写字楼里风景则不同，毕竟是办公的地方，透着一股高端大气劲。

“我找周总。”大海进门后，碰到一位看上去年纪相仿的职员，便稍显怯懦地开口问道。

“没来呢，”是小鬼李锦孚，带着一对黑眼圈，招呼大海道，“你找她干啥？”

“我是实习生，今天来实习。”

“哦…”小鬼搔搔头，“进去坐着等等吧。“

大海坐进一个工位，左顾右盼一阵，见没人理他，便玩起手机来。

不一会刘川来上班了，见到陌生的大海，问明白了来意，知道这是公司雇来配合自己的实习生，便给他介绍了一下公司情况。

大海了解了这个工作室的基本情况，略有失望。虽然听上去这公司在上升期，但是不像是个有前途的地方。漫画这种东西，节奏太慢。现在做内容的人，不都是在做视频吗？最少也是动漫吧…漫画，真的有年轻人还在看吗？

不了解的事不要瞎猜，怎么没有？

不管怎么样，大海在这里谋了一份差。既来之则安之，毕了业可能也是谋这么一份稳当的职业，提前适应适应熬日子的感觉，总没错的。

刘川给他派了几个文案的活，就是按照刘川的剧情要求写几段对白。

大海有点懵逼，之前他并没有看过北堂工作室的新晋漫画《微世界乐园》，在电脑前试着写了几条，自己看了都想笑，只好又全都删除了。

这个活儿还不如卖房子有意思，但是村里来的大海坚持写了几条。

搜肠刮肚，把小时候惯用的“伸手不见五指”、“一边…一边…”的句式统统都用上了。

看到屏幕上自己打出的“一边呕吐一边看风景”，他忍不住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