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志平醒来，头痛欲裂。看一下手机，竟然不到6点，天还黑着，但再也睡不着，忍着头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父母都起床了，老人家觉少，心里又有事，志平就听两人从一起床便开始压低声音吵架，吵的什么听不清，鸡毛蒜皮的事情吧。他觉得不是坏事，老夫老妻，俩人都得了绝症，还能有心思吵架，还算是挺有劲头。

志平不出声，就听着卧室门外两个老人家对话，渐渐放松，不一会又眯着了。家长里短碎碎念，却能给人安全感。

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头也不沉了，也不再困了，就是嗓子干的冒烟。志平走到客厅，看着桌上的早餐，父母俨然已经吃过了。

安静地吃过油条豆浆、咸菜鸡蛋，志平开始跟父母商量着后面的计划。不可能坐以待毙，怎么帮两个老人寻求救治，成了当务之急。

先听父母说了一下最近听到的消息，现在许城发病人数实际上已经相当庞大。市里不停地宣传防治，但是新闻上从来没出现病患数字，大概因为没有哪个部门能够把相对准确的数字统计出来。治疗方面，目前隔离区的治疗手段几乎跟在家自救没有两样，对病患也不进行强制隔离，现在这种对策，让老百姓很没有信心。

志平耐心听完，才告诉父母，他的前女友小吴也得了林赖氏症，时间比较早，那个时候新闻上报道许城在不同地点发现了5例林赖氏症患者，而且就在那个时间，电视台开始准备宣传防治工作。目前小吴在朋友那里治病，听说每个月要去越南接受治疗，看她情况应该是控制的很好。

父母听了面面相觑，一面是觉得有望治病，一面觉得自己儿子倒霉，最亲近的人居然都得了不治之症。

志平知道1号帮助小吴治病这件事，但现在还不知道1号是谁，这才感到无比尴尬。现在再去找人家，还来得及吗？算了，先找小吴问问情况吧！

“我马上给她电话，问她怎么治的。”志平对父母说道，“跟她分手不久不知道她会不会接我电话。”

“啊？分手也没跟我说声啊！这么早你给她打合适吗？”

“这都8点多了，不早了！”说完志平拨出电话。

“喂？有事吗？”小吴接起电话，平静温柔的声音，与分手之前并无两样。

“有事，额…”志平站起身来，为了避免尴尬走到自己房间，把门带上，并没有关紧，“想问关于你治病的事。”

“不用你关心了！脸上一直有消不掉的红斑，但是一点都没有扩散，非常稳定。”小吴语气仍旧平静。

但是志平听出她已经想挂电话了，便抓紧开口道：“我父母也中招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知道是十二猛虎群里的1号帮你治的，上次在机场你也没说他是谁，现在我必须知道，得求他救命，你就别瞒着我了！”

小吴在电话那头轻轻吐了一口气，依旧平心静气地说：“同情你父母，但是第一，上次我在机场提示你了，给你打了手势，你怎么不多想想？第二，我现在把那个人的身份告诉你，他如果觉得我泄密，以后不再给我治疗，我怎么办？”

“就是说你不帮忙是吗？”志平感觉气往上涌，他想到小吴会拒绝告诉他1号的身份，但没想到是跟自己讲事实摆道理，一副教训人的口气，便冷冷地说，“既然这样，那也不麻烦你了。”

志平挂断电话，心里暗骂了一句，走出房间。他想到2号，现在这情况，只能通过2号快速找到1号了，现在1号在支持自己创作漫画，如果是旧相识，那么1号应该会帮助自己救父母吧！

刚走出房间，妈妈举着手机迎上来说：“你看看这个信息。”

志平拿过手机，看到一张某微信群里的对话记录截图，前几句是废话，中间有一个长句说：目前林赖氏症只有一种药能控制，就是一种保健品，里面合成了来自印度特效药，多人亲测有效，但是价格不菲，而且不容易买到，只能在每周二四六，某星顿连锁酒店的258号房间买。

看完后他将信将疑地说：“印度来的药，我不记得从哪里听说过，好像有这么一说。要不我去试试能不能买到？”

志平一边说一边继续往下看，看到后面留了一个微信群的二维码，便用自己手机扫码进去，群名是“林赖患者互助”，群主是“留香”。

留香？

志平眼睛一亮，嗯？十二猛虎群里，他有三人没见到：1号、潘神、留香。

难道是这个留香吗？志平倒吸一口凉气，举头望向天花板，心里琢磨着：这个留香如果就是十二猛虎群里的那个人，那么1号必定认识他，如果1号可以有资源救助小吴，那么可以猜想，他有资源救助现在许城发病的林赖氏症患者。但是1号自己没有出面，而是让这个神秘的留香出面做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志平便基本确定了下一步怎么走了。他进群之后，浏览了群主发布的消息，里面有某快捷酒店的详细地址。正好明天就是周六了，不如亲自跑一趟吧，但应该尽量隐藏其身份，明天见到的只是代表1号销售保健品的留香，后面还要做好准备见到1号，要留个后手。

“爸、妈，明天就是周六，这个保健品只在一个酒店售卖，我去买一份回来试试！”

“给他拿钱！”母亲对父亲命令道。父亲起身去房间，估计是去取现金。

“不用不用了，先看看什么情况吧！我还有钱！”志平拦住父亲，三人又重新坐下来。

志平继续说：“刚打电话给小吴，她这个朋友应该也认识我，只不过现在小吴故弄玄虚，不肯告诉我是谁！”

“这姑娘怎么能这样呢，人命关天的事，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啊！”妈妈抱怨道，脸上充满不屑，“幸亏你没跟她继续好下去，否则进了咱们家门，也过不到一块去！”

“你少说两句，人家肯定有苦衷啊，别忘了她也是病人！”父亲替小吴开脱了几句。

“什么苦衷，什么病人，你知不知道同病相怜？啊？我怎么没看出她可怜我们了？”妈妈不依不饶，她看父亲居然敢这时候站出来对抗自己，火气一下子涌上头，“就她这种脾气，这种表现，到底怎么染病的，也很成问题！”

志平听到妈妈乱猜疑，心里也开始觉得不舒服，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行行行了，咱就别猜人家怎么回事了，先想办法给自己治病，别耽误了。你们都别着急，我联系一下朋友，看看能不能找出谁帮了小吴，你们该干啥干啥，我去屋里打几个电话，发几条信息。”

志平先给大娟的前男友阿哲打电话，问他最近他和老漂那里有没有1号的消息。阿哲回复说没有任何消息，但是上一次去找老漂的时候，在他办公室里见到了留香。

他并不感到奇怪，上一次听大娟说也见过留香，所以可以判断留香在四处主动活动，有什么原因驱动着他，1号既然让他代表自己销售保健品，那两人合作关系已经确立，很大概率是见过面了。志平谢过阿哲，挂断电话。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李海亮（旺财），李海亮十分不耐烦地说了句“没空”！志平赶忙问有没有1号的消息，旺财回答是调查过厨子和城武，这两个人都没交待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后来一忙，就没再跟踪这件事。

说到这里，旺财又多说了两句：“我觉得这个1号在搞事情，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但是肯定是在搞事情，你小心点吧！”志平听不懂旺财的意思，但是1号的触手伸到了淮海大学、电视台，说他没想搞事情，傻子也不信。

没有必要给厨子打电话，大娟说过，厨子和留香正在谈恋爱，通过厨子很有可能找到留香。但志平暂时不想把自己暴露在明处，心里盘算着不如明天借买保健品的机会，悄悄看看留香到底是个干嘛的。

最后一个电话打给2号。目的很明确：约见1号。

电话通了，志平开门见山：“我想见1号，越快越好！”

2号平淡地说：“据我所知，他最近没想见你，你有什么事要见他？”

“我父母染了林赖氏症，我知道1号帮小吴治过病，我想请他也帮我父母，所以要请求见面。麻烦你转达一下吧！”志平坚定地说。

“现在他很忙，估计没时间见你。你要他帮你治病，你有什么能给我们的呢？”

“我…”志平一时语塞，想到双方正在合作的漫画项目，说道，“我的漫画可以只要一半的价格！”

“这点钱我们不看在眼里，你要两倍的价格我们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这部漫画一半的版权给你们！”

“这…”2号沉吟道，“我们对版权收益丝毫不感兴趣。”

“那没什么能给你的，但是我一定要见到他，因为我父母得病了，而他能救命！”

“我会原话转达到，至于他要不要见你，我看悬，先这样吧。”2号讲完，立即挂掉电话。

志平绝望的躺在床上反思自己，昨晚泡澡喝酒的豪气全然没有了。

在为漫画奋斗的路上，现在自己还什么都不是，连上漫画杂志连载的机会都还在争取中。现阶段作品自然没什么价值可言，昨天晚上喝酒时候的放浪形骸真是可笑可悲！志平躺着自怨自艾了一会儿，又发了两条信息给十二猛虎的群友。

第一条发给大娟，告诉她现在留香正在售卖保健品的事情，没得到回复。

第二条发给小周（世平)，跟她说了一下最近掌握的情况。小周简单回复了一下，她也没有更多消息，只是觉得最近有很多林赖氏症患者出现，提醒志平当心。

志平从卧室走出来，对父母说暂时没有进展，只能继续试。另外，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去买保健品，不管疗效如何，先买到手再说。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忙了一阵，跟小鬼和刘川打了个招呼，便出门去买留香的保健品去了。下午一点左右，志平按照“林赖患者互助”群里发布的详细信息，来到星顿连锁酒店附近。他头戴一顶鸭舌帽，带着一个大墨镜，又找了个口罩戴在脸上，一幅机场明星的打扮。在楼下观察了一阵，大概一点半的时候，他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

老漂！星光KTV的老板，阿哲带自己去过老漂的办公室。

这给家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他也染病了？不像！

直到他和两个小伙子从后备箱里搬出成箱的货物，一起往快捷连锁酒店里面搬的时候，志平才猜到，老漂和留香已经串通一气，一起在售卖这些保健品了。

他想起昨天在父母家给阿哲打电话，阿哲告诉他，老漂和留香在办公室谈事情，被阿哲碰到了。看来老漂、留香两人跟1号的关系已经是很近了，但是阿哲并没有进入圈子，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跟老漂搬货的两个年轻人里哪个是留香呢？

志平等到快2点的时候，有不少人已经进快捷酒店排队去了，趁老漂送货进屋的时间，自己也赶紧凑上前去，排到队伍的中间靠后不起眼的位置。

排队的队伍里，不停的听到患者抱怨药价贵，六千元一周的费用，让大家都压力巨大。当然也有个别不差钱、不抱怨的，默默排着队。

志平向前后排队的人打听是否因为药太紧俏买不到，才这么贵？大家纷纷说，不是紧俏，是因为垄断，别的地方根本没得买。

这时2号打来电话：“他最近没空见你，但是可以给你些药先应急。”

志平听到能拿到药，立刻离开排队的队伍，捂着电话跑下楼接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