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诊楼唯一的两个出入口,一个是老楼正门,另一个就是管道形式的收货口。
如果这两个地方都被封死,等同于把里面的人关进了牢笼,想要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人回过味来,急匆匆下楼,跑到老楼正门处一看,原本开启的门果真被封死了。
这两扇门虽然是木质,而且形同虚设,但透过门上的窗口看过去,门外还有一道防盗铁门,那两扇铁门在三人来的时候是开着的,所以当时也并没有在意。
此时两道门均已经闭合,里面的木门没什么大不了,最要命的就是外面严丝合缝的防盗铁门。
董海从荣皓手中取走羊角锤,拎着锤子一通猛砸,直到把木门合页砸掉,将两扇木门推倒,这时候才真正看清外面那道防盗铁门。
同样是两扇门闭合,但这两扇门是纯生铁打造,实打实的铁门,厚度得有五六公分。
一锤子敲上去,金属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大铁门连颤都没颤一下。
铁门到底是被锁死了还是用铁杠别上的根本就看不见,唯一知道的就是仅凭手里的羊角锤和剪刀甚至木棍根本就不可能把它撼动半分。
那个年代的建筑不会存在豆腐渣工程,而且老楼的出资人还是安家家主,给自己盖房子必然不会偷工省料,否则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楼里里外外不会依旧如同铜墙铁壁那般坚韧。
老楼整体的墙面完全按照标准,有两块青砖并排摆放的厚度,而且又是混凝土浇筑,坚硬无比。想用羊角锤凿开一个能爬出人的洞口,不知得到猴年马月。况且董海这样的体格,两个猴年马月都不够用。
两个进出口之一的正门被完全封闭,确定没戏之后,三人急匆匆的跑进了药房。
荣皓钻进收货口爬到出口位置,他很清楚收货口外面只是一个一指厚的铁皮盖子,相比较几公分厚的大铁门,这里显然要脆弱的多。
用手推了推铁盖子,荣皓惊讶的发现这地方好像也被固定死了,用力推了两下竟然纹丝不动。
荣皓冲身后喊了一声:“海哥!把锤子扔过来!”
董海爬到管道的拐角处,将羊角锤扔到荣皓脚边。
荣皓刚把羊角锤握在手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冷笑。
冷笑过后,便是老人冷冰冰的声音:“别白费力气了,留着力气想想该怎么活下来!我抓獾子是怎么抓的你们应该看到了,我呢!没打算把你们怎么样,但有人不允许啊!他想留你们,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要是真的想出来,那也无所谓,可以试试,只要一露头,我保证把他脑袋打的稀烂!”
荣皓被空洞洞的声音吓住,拿在手里的羊角锤垂了下来。
沉默半晌,荣皓试探性的问道:“你就是当年医院失踪的那个病人,你就是秦军阳?”
没有人回应,似乎是默认了。
荣皓沉声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沙哑苍老的声音冷冰冰的回道:“这栋老楼跟铜墙铁壁差不多,墙的厚度有三十公分,钢筋混凝土浇的,总之别白费力气了。正门铁门一锁,除了这个收货口,没有其它能进出的地方。我守在这儿,你们就断了逃出来的想法,做那无用功真的没有意义。对了!那只獾子在药房对面的办公室,如果你们渴了,可以去放血喝血。可别说我没照顾好你们,老头子我什么都考虑到了。我最恨的就是警察,当年要不是警察,医院也不会荒废,我也就不至于丢了工作,如果不是丢了工作,我就不会因为心情不好染上赌,要不是连房子都赌没了,我怎么可能破罐子破摔动老婆?老婆就不会喝百草枯!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是你们让我一无所有!这是报应,我不会给你们机会,你们三个都得死,一个也别想出来!。”
董海气急:“秦军阳!当年的事情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不做那些过激的行为,你的父母怎么可能把你送进来?”
荣皓叹了口气:“你听他说的这些话,分明就不是秦军阳!”
老人冷笑道:“秦军阳是自己找死,他被送进来跟你们有脱不开的关系!如果他不被送进来,那么他就不会发现这里的秘密,如果他不是因为好奇去招惹不该碰的东西,那么他就不会失踪,他没有失踪,医院就不会荒废,医院不荒废,我就不会丢了工作,如果我的工作没丢,那我就不会…”
老人越说越激动,说来说去总之就是因为自己丢了工作之后悲催的命运。
胖老头说的很清楚了,他并非是秦军阳,而且从年龄来看也完全不符。他应该是这家医院倒闭之前的一名大夫,说白了就是一个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的光头蹩脚大夫,或许曾经是安定医术学院的记名学生,当然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靠的关系。
跟他这种人没有道理可讲,脑袋一根筋的人,说什么都是浪费口舌。
遇到这种人,荣皓感觉嗓子眼里好像吃进去一只苍蝇,大意落到他的手里,真是恶心的要死。
从管道中退出来,荣皓把羊角锤交到董海手里。
苍老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凌晨之前,你们可以自由活动,凌晨之后,有你们忙的。好好享受最后的几个小时,想想你们为什么闲着没事儿跑到这里来自讨苦吃!”
被人摆了一道,而且是实打实的算计,这事儿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大意。
老人不间断的絮叨,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层意思。
这栋门诊楼里究竟藏着一个什么东西,仅凭想象无法得出结果。
荣皓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刚刚七点。
老人的话说的很明白,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不会在深夜之前行动,需要等到午夜时分,他才会真正现身。
那会是一个什么东西,是一个人还是什么动物?亦或者是躲藏在角落里的阴邪之物?不管是什么,总归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如果不做点什么,枯坐在这等到对方来找自己,坐以待毙终归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全晓婷凑过来问道:“要报警吗?”
董海摇了摇头:“没那必要吧!说实话咱们的买卖尽量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否则不管你之前有千算还是万算,投进来多少精力,都得完犊子!”
全晓婷也懒得跟他计较,虽然这话听着不舒服,但董胖子说的完全在理。
荣皓也说:“估计这老头说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先看看再说,真不行的时候再寻求警方帮助也不迟。”
这里虽是郊外,不过信号还算可以,打电话没有任何问题。
三人原地商量了一下,把事情大抵在脑子里拢了拢,后路被断没有解决的办法,所以不管这里有个什么都得去硬刚,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谁都懂。
收货口外面的老人还在神经质的絮絮叨叨,说到某个位置便会加大嗓门,听起来还真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撕心裂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把所有的因果关系都归咎到别人身上,自己则是完全分离出去,好像毫无关系,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跟这样的人,没有道理可讲。
董海叹了口气:“坐着也是坐着,出去找找看!”
三人走出药房,没有了老人的絮叨,耳根子总算清静下来。
老人说狗獾在药房对面的办公室,所以三人直接去了对面这个极大的房间。
找了半圈才在角落找到那只奄奄一息的狗獾,受尽了痛苦折磨的獾子已经没有了力气,嘴巴张张合合,叫出的声音却是微弱低沉,即便近在眼前也几乎听不见。
如果这样涂炭生灵的事情真的是从医院荒废不久的时候就开始了,那么在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不知道得有多少獾子就这样惨遭屠戮。
可想来似乎又有诸多疑问,荒郊野外虽然獾子多,但也不会有这么多!照这么抓下去,恐怕郊外的的狗獾连几个月都难以支撑。
撇开垂垂将死的狗獾,三人面色沉重的走出办公室。
门诊楼走廊右侧从二楼到四楼每一层的五个房间之前已经全部看过,二楼三楼右侧的这些病房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有四楼的402发现了狗獾的尸体。
可以说整座老楼的右半边所有房间都平平无奇,除了狗獾尸体没有哪里是出彩的地方。
把去过的地方抛掷一边,这次搜索的位置则是大厅的左边,是老楼左边的半边区域。
这地方荣皓原本不想涉足,想给几天以后的直播留一片净土。但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即将遇到什么危险一点也不了解,如果这地方真的有什么不安定因素,甚至直播的事情都有可能泡汤。
不过沿着大厅向走廊左侧走了没多远,荣皓就被新发现给震慑住了。
事实上地面鞋印痕迹不清晰的地方并非包含整个左侧区域,只有大厅往左十米左右的距离,相反越往左地上的平底鞋印越密集,甚至密密麻麻的根本就无法计数。
想不到老楼左边才是最主要区域,是那位老人来往最频繁的地方。
一楼最左侧和走廊右侧不同,走廊的右侧没有任何房间,而左侧有一个没有门的门洞。
门洞右上角挂着一块木牌,上书“卫生间”三个大字。
看到这三个字,荣皓才恍然顿悟,自从来到这座老楼,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卫生间永远都是活人居所中最阴暗的角落,也是阴气最盛的地方。
进门之后左男右女,几十年来格局不变。医院的卫生间曾经有专人负责打扫,白色瓷砖在灯光下依然晃眼,即便闲置了接近二十年,除了表面一层灰土之外,里面仍旧干净利落。
顺着墙角往上看,没有污水管道通往二楼,说明上面并不是卫生间,也因此可以断定整座医院唯一的卫生间就在这里了。包括二楼三楼四楼的住院病人包括医务人员,想要方便都得到这里来。
那个年代的设施没有办法太完善,每一层都设置卫生间不现实,条件也达不到。
能把卫生间修在室内,已经相当不错,许多老楼老院的卫生间都在院子里,方便的地方其实一点都不方便。
毕竟卫生间里遇到的邪祟已经够多,荣皓从心里忌惮这样的地方,更何况这里可以说是荣皓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卫生间,足足一大排隔断。
先在男卫生间转了一圈,没有遇到担心遇见的东西。然后三人转向女卫生间,准备看一眼就上楼。
进门往里走,刚走到一半的位置,突然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流水声。
安静的室内突如其来的水声急促而响亮,那声音听起来完全超出了厕所冲水所能发出的响声。
迈步向前的三人同时停下脚步,两束手电瞬间往那些蹲坑照过去,所有的门都是开着的,十几个蹲坑走过去,无一例外均是空空如也。
荣皓注意着每一个蹲坑的表面,从头看到尾,没有看见哪怕是一滴水流过的样子。
董海走进一个蹲坑,用脚踩了一下脚踩开关,开关轻松踩下去,但没有水流出来。
他从隔断里面走出来,疑惑道:“医院荒废十几年了,水电应该都断了吧!怎么会有流水的声音?”
全晓婷举着手电往四周照过去,卫生间内除了两排蹲坑之外,在进门处还有一个布满灰尘的洗手池。
她走到近前伸手扭了一下水龙头的开关,原以为几十年不用的水龙头早该锈蚀了,但只是扭了一下她就很快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水龙头轻轻松松的扭开,先是从管道里面传来一阵长长的“咔咔”声,几十秒钟之后竟然有水流流了出来。
水流从浑黄到清澈不过几秒钟的功夫,这比水龙头能出水更加让人震惊,摆明了这个水龙头在不久前还被人打开过。
盯着“哗哗”流淌的清水,荣皓伸手接了一捧,水质干净,闻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董海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这可是荒郊野外,离最近的村子都有几公里的距离,自来水公司供水的可能性不大,否则不可能不给停水。我估摸着这里的自来水是自己打的水井自己供给的,水井的位置不会太远,应该就在老楼附近,或者是就在这下面!”
“在这下面?”全晓婷嘀咕一声,用脚踢了踢脚下的瓷砖地面。
沉闷的声音表明脚下并非空心,而是实心地面。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跺了跺脚,然后再度往前,同样踢了踢地面的瓷砖。
荣皓看着好笑,提醒道:“就算下面有水井也不可能离地这么近,如果你踢一踢就能听出是不是空心的,瓷砖怎么承受的住?那么当年在卫生间来来往往的人早就掉下去了。你瞧瞧,地面一马平川,压根就没有凹陷的迹象。”
全晓婷脸色一红,想说什么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念头重新回到刚才急促的冲水马桶声音,越寻思越觉得哪里不对。
那声音就在这个房间没错,至于是在哪个位置,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准确分辨。
正当三人寻找无果,准备放弃然后上楼的时候,“哗哗”的流水声再度突兀的响起。
董海竖起耳朵细听,等到流水声过后,他已经走到了洗手池旁边的那堵墙前。
用手敲了敲墙面瓷砖,感觉没什么异样,于是换成羊角锤再度敲了几下。
“咣咣咣”
声音清脆而空鸣,甚至有点儿回音的刺耳。
董海指着瓷砖墙面说道:“流水声来自这堵墙里面!”
“当当当”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又响起三声同样的敲击声音。
董海条件反射般的跳出去一米多远,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堵墙,几秒钟后他扭头对荣皓和全晓婷说道:“这三下…不是我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