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尴尬一闪而逝，成宜没有过分矫情，只是讪讪的看着法正，干笑不说话。

瞧着成宜的模样，法正又哪里不知道他在担心贾穆的报复。

其实今日按照他的谋划，只是想趁着李堪李堪长安，蛊惑成宜夺下并驻守长安，从而不再祸害郿县的。

然而中途的意外，却让成宜部与贾逵部在武库撞到了一起，于是为了能够稳定战果，法正才设计了诱敌入城后，围而歼之这种削弱对方实力的战法。

可是没有想到，还是被行动果决的贾穆给打破了。按照法正的估算，新丰的援军赶到长安的时候，这里的战役应该都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贾穆在得知长安有变后，竟单骑走掫城，领军直扑长安来。

最终贾穆抓住了这场战斗的末尾，彻底的扭转了这场仗的局势。这其中也多亏了，城内的贾逵尝试夺取北城突围，这样才使得贾穆能够顺利直接攻入长安。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法正整个谋划的失败，并没有不甘心，法正在察觉到贾穆这个变数后，就直接传信让成宜和孟达撤走了。

毕竟连他自己都仗剑率领兵卒出来截杀了，成宜手上已经没有底牌了。

无法攻克的情况下，走为上策。

对于成宜的想法，法正自是洞若观火，今日未能攻下长安，就意味着必须要防备起贾穆的报复。

手里握着马缰，成宜虽然不说话，但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人的依赖性就是这样产生的，和上瘾一样，试了一次就很难戒掉。

没有在乎成宜究竟怎么想，法正伸手轻捋了下身下坐骑的颈鬃，低头沉吟了片刻，出声道：“将军若想提防贾伯肃，可遣人领兵占据掫城，作为根据；另使人往高陵联合程银。

当初河东众人，候选归降贾穆，李堪生死难料，但可以明确的是他应当与贾穆决裂了，否则长安当有他身影。如此，无论李堪是生是死，程银必然会对贾穆心有防备。”

眸光一亮，仿佛眼前的世界都开阔了，成宜面有兴奋道：“依孝直之言，我军可结连外援，于贾穆形成对峙，最终迫使他退出长安？”

法正闻言，没有赘述，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见获得法正的认同，成宜则更是胸有气概。

昂然抬首回视东方，口中朗声自信询问：“那孝直以为，我军当何时出兵？”

“事不宜迟！”

神情一肃，法正的话正对成宜的想法，两军作战讲究的便是一个出其不意。如今贾穆身在长安，正是袭取掫城结连程银的好机会。

“孝直所言正和我意！”猛然勒住马缰，成宜抱拳向二人意气风发道：“事不宜迟，我这就率领麾下袭取掫城！望子敬与孝直令余下兵卒返回郿县驻守，等待某的好消息！”

闻言，孟达也是面色一惊，他没有想到成宜会这么饥急切。扭头看向法正，却是面色淡然，拱手回成宜道：“吾等与郿县等候将军归来！”

“好！”仰头爽快一声，成宜迅速调动麾下可战兵卒，把伤残的兵卒留给孟达二人后，迂回直奔掫城方向而去。

目光凝重的看着成宜远去的方向，孟达忧心忡忡道：“孝直以为此番成宜与贾穆究竟谁能获胜？”

“不论是谁都和我们没有关系。”

表情惊诧，孟达瞪眸紧盯着面色淡然的法正，错愕道：“孝直此言何意？”

没有等法正出言解释，孟达却是眸光骤然一凝，震惊道：“孝直方才之策乃是有意将成宜支开，你其实知道即便攻下掫城也于事无补！”

扭头看向面色错愕的孟达，法正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幻，就仿佛坐定的老禅僧一般。

淡淡道：“关中本就混乱，如今又来了一个贾穆，往后将难以生存了！”

“孝直想要如何？”

“蜀中稳健，有天险可守。”目光定向孟达：“子敬，是时候你我入蜀中避一避了！”

法正的一席话直击孟达心田。他与法正少年便是好友，一直都互相帮扶，原以为当初王司徒刺杀董卓后，大汉还有复兴的机会。

可不想，王允这么短命，还未待他二人扬名，就被李傕郭汜击败了。

其实之前法正也与孟达提过入蜀中避难的想法，只是那时候孟达一直在犹豫会不会天子亲政后就会好一些。可是并没有，所以最近孟达也有些松动了。

然此番贾穆入关中，又仿佛让他看到了战场搏功的机会。

面有犹豫的看向法正，孟达踌躇道：“孝直，不若再看看那贾伯肃其人如何，若是将其击败，我等定可扬名关中！去蜀中也好过些！”

轻轻摇头，法正目光笃定道：“贾伯肃其人，我见了。成宜绝非他的对手，我等在此也难以扭转。趁现在战乱尚且不曾延续到郿县，你我迅速携家眷往蜀中才是上策。”

眸光凛然，孟达素来都是相信法正的眼光的，时下，见他这般果决，也不再犹豫，认真的点了点头便要与他一同入川。

次日，贾穆在确定从长安已经无险后，便又将城内的管理交付给了贾逵，而他则率领百余轻骑兵，向郿县方向而去。

在成宜的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贾穆自然是时刻想着能够讨回来，于是安排完长安的事情后，他当即就领百余斥候去详细侦查郿县的情况。

郿县城外，贾穆目光凝重的看着郿县的守卫，紧闭的城门虽然有些战时的样子，但城墙上稀疏的士卒以及懒散的城门护卫，则让贾穆不由身深深皱起了眉头。

重重的迹象表明郿县城的守将，并没有将防备贾穆偷袭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就在贾穆犹疑不定，绕着郿县其他方向查探的时候，却忽然瞧见郿县城西城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迤逦拖拉的行出车架、仆从、护卫隐约百余人的规模。

眉头悄然皱起，贾穆心生疑惑，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成宜因为惧怕自己仓皇弃城潜逃了！

与身边从卒招呼了一声，贾穆率众悄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