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做好姐姐自己打的事情就行了。”杜七平静的说道。
“……”羲和沉默了。
杜七多少能够猜到羲和一点点的想法,可羲和与纤阿不一样,纤阿是喜欢海棠的,她希望海棠复活有自私的理由。
羲和却没有理由,只是因为自己喜欢。
杜七如今总算是知道九姑娘为什么总是避开羲和走,甚至让羲和以为自己不喜欢她也要避开她。
九姑娘就是生怕自己会带坏羲和这样的好孩子啊。
羲和如今就是天地间的底线,杜七无论如何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犯错。
果然,她也应该与九姑娘一样,离羲和疏远一些。
杜七开始考虑之后还要不要让羲和来十楼吃饭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的很有道理。
羲和可不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会让杜七疏远她,此时的她对上杜七的嗔怪的眼神,很努力的才没有瘫倒在桌上。
杜七站起身,惦起脚尖,伸手在羲和脑袋上揉了揉。
“姑娘……”羲和从未与杜七这般亲近过,眸光闪烁,心口又是一阵发紧。
“姐姐做好姐姐自己的事情,可别被我影响。”杜七说完,脑海中闪过杜十娘的影子。
她想着十娘屡次警告她不许将明灯也带成和她一样好吃懒做的“废人”,便知晓自己绝对不能将羲和往歪路上带。
杜七手指顺着羲和的长发撩到她的耳畔,柔声道:“听话,乖一些,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若是做了,我可是会内疚的。”
听话?
听着杜七哄孩子一般的话语,羲和一只手微不可见地颤动,她抬起头与杜七交换了一下目光。
杜七望着羲和眼里潋滟的水光,面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原来我也是个坏人。”杜七无奈的说道。
坏女人竟是我自己。
“姑娘可不是坏人。”羲和忍住了委屈的情绪,努力平稳住声线。
她见到杜七这样阻止自己,哪能还不知道杜七的意思。
她暂时不会去做傻事了,哪怕为了元君不要内疚,也得忍着。
“反正不是好人。”杜七取出自己贴身的手帕,轻轻擦拭去羲和白皙的额头上一层薄汗。
只见羲和的脸也是红通通的,勾动了杜七的一些记忆。
“我记得,姐姐还小的时候……便是这样的不喜欢说话。”杜七笑着:“你也是没有变多少,这样就最好。”
“姑娘却变了许多。”羲和犹豫了半晌后,抬起头说道:“姑娘以往那样就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可以了,不用克制自己。”
她询问杜七是不是喜欢海棠就是想要杜七心态放开,别再这样畏手畏脚了。
不喜欢谁就让他死,就像碾死道天君一样,哪怕人间因为天君的死而势头大变也无所谓。
整个人间界灭亡了也比不上元君的好心情。
所以,姑娘真的喜欢海棠就让她复活。
以往的九姑娘虽然任性,但是她活的自在且高兴,而这就是羲和这个做“女儿”的最想看到的场景。
“呸呸呸,你少拿我和九姑娘那个坏女人比。”杜七连连摆手:“我可不想挨打,姐姐你是没有见过十娘拿的棍子,足足有手臂般粗细。”
“……”羲和。
“好啦。”杜七俯下身子,伸出手指在羲和的脸上轻轻一戳,心想自己和十娘真的很像。
十娘因为她的出身和经历而无法走出来,连名分都不敢给她。
她自己也各种在意规矩。
两个人都因为一件其实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一直纠结……
所以杜七心想她和十娘就是有缘分的,所以她才不会去改。
“姐姐也别这么看着我,兴许以后十娘想通了变了性子,我也能随着她放下规矩。”杜七莫名想起了日后,某个沉默于玩乐的自己,便觉得那样整日只会玩游戏的自己才是真的没有出息。
“……我不明白,不过我都听姑娘的话。”羲和说道。
“这才对。”杜七坐回原先的位置,将眼前的炼妖壶重新盖上,说道:“这壶姐姐就先拿回去吧,雀儿姐姐也不用管,先前怎么收着的,现在就怎么收着。至于海棠的事儿……我自己再想想。”
杜七并没有完全放弃让海棠鸠占鹊巢的事情,毕竟这样好的机会可不是一直会有的。
她都想好了,等庙会再见海棠一面,问问海棠自己的想法,顺势让她帮自己挑一个兔儿出来。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比起海棠,显然是十娘更加的重要,所以海棠如果真的醒过来,以那丫头的性子,还不得给十娘烦死?
所以这种事情草率不来,杜七也得做好准备,至少目前以她和十娘这种名分都没有的关系,贸然插进来一个海棠,只会让十娘更加无法接受自己。
怎么也得她有了名分,才敢让海棠进入十楼,不然……就好像十娘为了秦淮而疏远石闲那样……
指不定的,十娘就将海棠当成她的良人了,到时候若是像今天这般疏远她,她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对于杜七来说,被杜十娘疏远的世界,还不如重开算了。
一想到这,杜七就认不得的打了一个冷颤,她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雀儿,姐姐先好好收着。”
“嗯。”羲和应声。
杜七心里有些许的不安,她便没有与羲和继续说下去的心情了,她想要……早些牵住十娘的手,将这份不安给抑制住。
“今天就这样吧,姐姐记得找到一个新的壶后来找我,我给你泡新的茶。”杜七起身说道。
羲和点点头,她收起炼妖壶,将其丢进自己的空间内,屈身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跨过门槛。
“对了,姐姐别急着回去,阿纤姐还等着你呢,去见见她吧。”杜七提醒羲和。
“我这就去。”羲和说道。
她走出了几步,便回头看。
此时杜七坐在桌前,对着她轻轻挥手。
羲和回了一个温和的笑,转过头来后却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几丝慌张。
今晚是元君唤她,她才下来的。
可羲和至今也没有弄明白元君唤她是有什么事情,难道只是询问几个问题吗?
不能用“只是”来形容。
这些问题,有几个让她毛骨悚然。
比如,元君为了一个海棠都能想出鸠占鹊巢的点子。
若是以后将杜十娘放在海棠现在的立场上,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她身子细微的发颤。
不敢想。
望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