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6 午休(1 / 1)

小雨中,白景天静静站在屋檐下,好奇杜七和白玉盘那个丫头在聊什么、能聊些什么。

楼上。

杜七看着白玉盘那平静的面容,便明白了这个丫头喜欢白景天,却并非是对男性的爱慕。

“也是,他傻兮兮的,谁会喜欢他。”杜七也不意外,微微抬起头,说道:“不过我送过他一个南望菩萨的挂牌,应该会有用?”

“你这么瞧我做什么?”杜七意外的看着那呆滞的白玉盘。

白玉盘回过神来,面露怪异:“原来那求姻缘的牌是七姑娘给的。”

“是我给的。”杜七点点头。

“七姑娘…真是…罢了,公子应该也想的明白。”

“?”杜七歪了歪头。

“原来七姑娘也有迟钝时候。”白玉盘轻轻叹息。

从她开始给白景天打扫房间,白景天无论做什么事儿都不避着她了…包括偶尔会盯着那菩萨发呆的事儿她也看的清楚。

“你说什么呢?”杜七不明白。

一向对于男女之情敏感的她此时却略显迟钝,却也是没有办法事情…在杜七的眼里,白景天就是个孩子、不说男人了,连男孩这个定义可能都有些模糊。

这可是海棠的儿子。

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白龙身上,杜七肯定立刻就能想通白玉盘在说什么。

“没什么。”白玉盘看向窗子,说道:“七姑娘,咱们该下去,也别让公子等太久。”

“还有一件事。”杜七坐在窗边,随意的翘起一只脚,手指在针卷上一掠而过,顺势打开窗。

白玉盘回头,她察觉到了杜七的紧张,语速比之前要快一些,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能让姑娘在意。

“要来我家吗?”杜七认真问。

白玉盘一愣:“七姑娘说什么?”

“我是说十楼。”杜七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得到了些许银子。

“…”白玉盘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沉默了。

细雨垂在她的面上,带来一股湿润凉爽,还有熟悉的…沁河医馆的味道。

“不想做我的侍女?”杜七问。

“当然不是!”白玉盘脱口而出,接着犹豫道:“只是…姑娘,再给我一些时间。”

“舍不得你家公子?”杜七眼睛闪闪发亮。

“公子也很好…”白玉盘垂下眼帘,心想这也算是一个理由。

若是她不在了,以公子的性子,生活一定又会回归无序和杂乱,也不会整理房间。

她很喜欢公子,却也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是七姑娘的侍女,不过现在…现在还不是去杜七身边最好的时机。

她还什么都不会。

至少…至少再让她在沁河医馆多看一些医书。

纵然离开了,有杜七这个医馆的主位先生在她也还是可以看书,不过作为公子的侍女,平日里尽心伺候他这书才能看的进去。

白玉盘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满心慌张的小姑娘了,她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因为了解杜七,所以她才和杜七说真心话。

“七姑娘,至少等公子禁足期过去,我在医馆还能帮着公子去城里采购。”

说完,她低下头,不敢去看杜七的眼睛。

毕竟,她是姑娘的人,现在却一副不想回到姑娘身边的样子。

“我知道了。”杜七一点也不意外,她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想到了答案,笑着说道:“正好,花瞳还需要你照顾,那就和十娘说的一样,再等一段时间看看…这样的话,那些银子就先让十娘收着了。”

“姑娘?”

“我饿了。”杜七看着她。

白玉盘使劲点头,牵住杜七的手带她下了楼。

“总算出来了。”白景天撑着伞,视线在那牵在一起的手上停顿了一瞬,平静说道:“先生和小玉儿说什么?聊了那么久。”

“聊你的姻缘?”杜七眨眨眼。

白景天一滞,隐去腰间木牌,镇定道:“玩笑到此为止,先生,饭都要凉了。”

“呀。”杜七惊呼一声,与白玉盘跑着进屋。

白景天望着两个姑娘的背影,跟了上去。

白景天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做了一桌以新鲜竹笋为主的料理,让杜七吃了个舒服。

饭后,杜七说乏了,回到白玉盘的房间小憩。

“先生呢?”白景天问。

“睡下了。”白玉盘说道,心道她方才服侍七姑娘脱衣裳上床的时候才发现,姑娘相比于她第一次在荷花池里见到的时候…成长了许多。

难道饭后午睡有利于发育吗?

医书上也没有写过。

白玉盘面上有一抹绯红,整个人看起来慌张不安。

“吃了就睡,不愧是先生。”白景天扶额,就这样的先生方才还说最近发福了…

这般的懒散,能不胖吗。

当然,他是没觉得哪里胖了,不过参考秦淮,女人这种生物对自己的形象从来就没有满意过。

“咳咳。”白景天清了清嗓子,说道:“玉儿,你喜欢先生吧。”

“公子这是什么话,难道公子不喜欢先生?”白玉盘反问。

白景天语气一滞:“你这丫头,真是不可爱。”

白玉盘不解。

“玉儿,你跟着我不觉得我麻烦?”白景天问。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怪人,也将白玉盘每日的工作量都看在眼里…这份忙碌虽然比不过先生那个叫做翠儿的姑娘,却远远超过明灯和婵儿。

“公子说什么?那是玉儿应该做的。”白玉盘眨眨眼,认为公子很奇怪。

“你想去药房给先生帮忙,所以才看医书?”白景天问。

“嗯。”白玉盘没有否认这一点。

“那就好好看书。”白景天抬手摸了摸白玉盘的脑袋,笑了笑。

这个丫头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白景天不厌恶这份功利,不如说还蛮喜欢的。

“公子…”白玉盘感受那双手上的温度,面上的红晕加深了几分。

她现在虽然是白景天的侍女,可二人之间很少有亲密的动作。

白玉盘小声说道:“公子是为了什么而学医?”

“我?”白景天想了想:“一开始来到春风城,上面有一个优秀的姐姐,稍稍的喘不过气来…便想着要学些什么。”

白玉盘脑海中闪过了秦淮的样子,心道她也无法理解尊贵的姑娘为什么要去做清馆人。

“后来,有师先生的原因在里面吧。”白景天抓了抓头发:“我以前不是叫白练红?景天…是草药的名字。”

白玉盘明白了。

尊上是想要公子成为师先生的弟子,所以才对他学医而施加影响。

不过后来…

成为师先生学生的是七姑娘。

白玉盘想通了这一点,看着白景天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悯。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白景天捏了捏白玉盘的脸。

“玉儿错了。”白玉盘站在白景天身后,仔细打理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

“你也没错。”白景天叹气:“我若是师先生,也知道应该怎么选…玉儿,她接下来不会拘泥于简单的医理,你若是想追上她,会很难。”

“公子,我不明白。”白玉盘摇头。

“简单的说,先生会入仙门,到时候…医术就用不到了。”白景天说道。

这是他需要提醒白玉盘的,看医书固然重要…可若是为了医术而本末倒置那就得不偿失了。

“像你那个妹妹一样,跟在她身边,才是正确的选择。”白景天温和的道:“明白吗?”

白玉盘不解,明灯几乎没有能帮到杜七的地方,都算不上是侍女,她问道:“哪怕什么都不做?”

“哪怕什么都不做。”白景天点头:“所以要我说…能多在先生身边一天都是好事,她要你回去,就早些回去,到时候去了十楼若是还想看医书,我也不拦着你。”

他是真的将白玉盘当做自己人看,才与她说这些。

“公子真奇怪。”白玉盘看着白景天那温润的面容,侧过脸去:“就算公子说的是对的,玉儿…在乎的也不只是七姑娘一人。”

“还有你那个妹妹?”白景天问。

“…”白玉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整理好白景天的衣冠,后退一步:“公子,我去照顾七姑娘了。”

“去吧。”白景天挥手。

白玉盘转身离开。

房间的门关上。

“…”风雨打在窗棂上,混合着摇曳的灯火让房间中的气氛变得温暖而慵懒。

白景天走到画板前坐下,看着那一副永远画不满意的肖像,面露无奈的翻页,一个身穿红衣、清扫书阁的丫头跃然纸上。

他真的是很喜欢这个丫头了。

合上画板,白景天盘腿而坐,开始修炼。

这几日,春风城的灵力有很明显的加强,正是最好的修炼时机。

白景天知道杜七要开始往仙门进发,所以也紧张了…事实上,他这些时日看医书的时间并不多,远远比不上修炼上所耗费的心血。

没办法。

他不像是明灯、玉儿那般能有侍女这一条捷径可以走…所以若是还想见到先生的背影,就需要努力。

白景天忽然回头看向房间中那一盆盛开的海棠花。

这些时日,白龙来找过他几次。

娘亲…是很不一般的人,她的遗物中有许多珍贵的丹药,好像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功法。

这算是娘亲送上的助攻?

白玉盘回到自己的房间,褪下外衣,钻进了被子。

此时,杜七正对着她陷入熟睡,长长睫毛颤动,呼吸吹在白玉盘的面上,带来一股子温暖的气息。

七姑娘真好看。

白玉盘心脏砰砰的加速。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到姑娘…

对于明灯来说这肯定就是家常便饭了。

公子说的也许是对的。

但是她偏不走,公子也是…明明什么都懂,却非要臊她,难道还非要让她将心里话说出来吗?

女儿家也是要脸面的。

“唔…”

杜七就在身边,那近乎实质的安全感落在身上,所以白玉盘的眼皮愈发沉重,不一会儿,就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窗外,闪过一丝电光。

于是白玉盘便钻进了杜七的怀里。

温暖入怀,杜七早就习惯了与人一起睡,反手搂住白玉盘,继续休息。

不知道多久之后,天色昏暗,雨也停了,庭院的草木上挂着些许晶莹。

此时,一个出乎白景天意料的姑娘出现在沁河医馆门前。

“麻烦公子了。”翠儿屈身行了一礼。

“客气了。”白景天带着翠儿回到厅内歇息,然后去叫杜七。

“…”翠儿看着白景天的背影。

比起她们第一次相见,这个半妖公子身上的戾气削减了好多,穿着打扮也无比符合规矩。

是小玉儿的功劳吗?

翠儿看着自己面前白景天给她斟的茶水,捧起来呡了一口。

“好茶。”

这样的佳人居然是春风城的练红公子,若非是亲眼所见,她一定不会相信。

白景天急匆匆去找白玉盘。

翠儿说找杜七有事儿,却也没有说什么事情。

白景天也是一个男人,所以他现在有点慌张,面对翠儿的时候也有轻微的心跳加速。

这个绿衣姑娘,以前就这么漂亮吗?

翠儿那近乎完美的面容让白景天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她比自家先生还要好看。

“先生…先生…”

白景天这次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敲了门。

没有人理会。

白景天侧耳倾听,动用修为可以听见屋里有两道平稳交织的呼吸声。

居然睡得那么香…

若非是翠儿有事找上门来,他是真的不想打扰两个姑娘休息。

不好打扰杜七,那就欺负自家侍女。

于是白景天语音化作一条线,渗进白玉盘的耳中,在她耳边轻语:“玉儿,醒醒。”

只听白玉盘的呼吸紊乱了一刹,接着屋内响起了一阵轻微抽泣声。

哭了?

小玉儿…哭了?

站在门外的白景天直接懵了。

至于吗?

原来这丫头有起床气的?

而忽然的变化也让本来熟睡的杜七睁开眼,她看着那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因为做噩梦而抽泣的孩子,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这丫头是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