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8 云遮一壶月,你那么好。(1 / 1)

石闲看着杜十娘面上那一块遮住小半眼角的药布,微微移开视线,说道:“十娘,怎么开始穿黑衣裳了。”

“嗯?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随便问问。”

“没什么原因,来往九苑十八坊点妆,穿的太艳也不太好,容易招人误会。”杜十娘解释道。

“也是。”石闲点头,店里那帮妮子的嫉妒心可是很重的,紧接着她又说道:“差不多了吧,杜七也走了。”

“喝一些也好。”杜十娘说着,自桌下取出那两壶黄酒。

石闲取了一壶,就要往酒盅里倒,似乎很急着喝酒,不过却被杜十娘直接拦住。

“烫一下。”杜十娘说道。

“烫?”石闲蹙眉:“一般黄酒是要温饮,不过提月的特殊酿造,咱还是凉着好喝一些,再说今日的天气那么好…”

窗外风清云稠,明月常在,当得起那么好三个字。

“叫你烫就烫。”杜十娘伸手戳了一下石闲平坦的小腹,说道:“自己那从小那么点毛病,平日里真就一点都不注意?”

石闲缓缓摸着方才杜十娘戳的位置,微微一愣。

是了,从初潮开始,她就有月痛的毛病。

以往时候,那些时日都是十娘在照顾她,没有来往后,就多是自己忍着。

“嗯,那就烫一下。”石闲抬头,笑着。

“傻笑什么。”

杜十娘无奈,嗔了一句后起身取了酒具,将石闲的那壶提月倒入温酒壶,随后放入热水中升温。

石闲与杜十娘隔温酒壶而坐。

温酒香气飘逸,热气升腾,石闲嗅着那酒香,似是有些醉了,面上起了一片诱人的微红。

杜十娘算了时间,等那酒香又浓郁了一些,将其打出来封存好递给石闲,说道:“好了。”

石闲轻轻嗯了一声,稍稍有些生疏的给自己满了一杯,没有等杜十娘就小呷了一口,感受着那酒味柔和入喉,浑身起了暖意。

那种暖意像极了她对面坐着的姑娘。

杜十娘见状,微微摇头。

那就自己喝自己的吧。

杜十娘倒了酒,晃动着清澈的琼浆,饮酒入腹,感受着那只有冷提月才有的微妙的厚重感与米香糟香,满意的点点头。

她是会饮酒的姑娘,因为接待的客人多了。

石闲则不太会,灌了一杯又一杯。

杜十娘记得以前石闲是会喝酒的,她皱眉说道:“你喝慢点,这酒后劲很足的。”

“嗝。”红衣姑娘毫无形象的打了一个酒嗝,整个人已经弥漫出来一副熏意,提着酒壶说道:“慢点喝…又要凉了。”

杜十娘叹息:“哪有这么快,还有,你醉了。”

红衣姑娘抬头,一双剪水秋瞳映着月色,双颊绯红。

“我没醉…”

石闲似乎嘴笨了起来。

杜十娘抽了抽嘴角,亏她还算期待过与石闲对饮的这一刻,却没想到这丫头过了几年连喝酒都不会了,酒量也下降了那么多。

默自饮杯。

心道等石闲醉倒了就带她去杜七的房间休息。

“十娘。”石闲忽的唤了一声。

“嗯。”杜十娘点头,紧接着便看到石闲在那儿一如既往的傻笑。

“十娘。”石闲又唤了一声。

“我在。”杜十娘稍稍有些无奈。

而石闲更高兴了。

“十娘,我喜欢你。”石闲举杯。

“你这丫头其实没醉吧。”杜十娘叹息,举杯。

清脆声后,石闲将其一饮而尽。

“十娘。”她又说道。

杜十娘放下酒杯道:“你又怎么了…”

“天望海的水冷吗。”石闲想了想,说道:“那这阵子天温,该是不冷的。”

杜十娘拿着酒杯的手轻轻一颤,她抬头看着那一对美丽眸子,叹息道:“你醉了。”

“嗯,我醉了。”石闲点头。

有些话要醉了才能说的出口。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什么都不想,带着鸳鸯就要去下去见小鱼姐…是了,我也想她。”石闲脸色冷的吓人,似乎她喝得才是冷酒,又或是那提月酒温了之后真的很难喝。

“…”杜十娘沉默了许久,期间石闲一直在看着她,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醉意。

“回答我!”石闲忽的站起身,怒道。

她其实一直都愤怒着。

杜十娘没有去看石闲的眼睛,只是慢慢的说道:“不是他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非是遇到了负心才想不开,只是因为觉得活着不值得。

“他不值得。”石闲盯着杜十娘。

杜十娘没有回应。

“不能与我说说他?”石闲柳眉冷眼,从开始她都在默默的祝福十娘,十娘却从未与她说过关于那人的一切。

杜十娘依旧默不作声,一壶还没有喝完的提月成了最好的遮掩。

“杜七呢?”石闲又问道。

杜十娘眼神微动。

“也就是说因此捡了杜七,反倒值得了。”石闲坐了回去,将那湖中温酒全部倒入碗中,看着窗外有浓云遮住了月亮,自嘲一笑。

“这酒吃的当真是没意思。”

月亮有云遮,十娘有酒遮,依旧不愿与她说。

石闲拿起碗。

“你等等!”杜十娘一惊,起身道。

自然已经晚了,一阵豪饮后,石闲红衣上沾满了酒水,那面上精致胭脂被酒水冲掉了许多,混合着水润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散发着温酒的独特香气。

石闲放下酒碗说道:“我醉了。”

“你…罢了。”杜十娘重新坐下。

“我去找杜七睡,你把这儿收拾了。”石闲说着,站起来。

“好。”杜十娘点头,她的提月酒几乎还未有少。

石闲走了几步,即将出门的时候身子晃荡了一下,转过头说道:“这件事七姨应该还不知道,我没说过。”

“嗯。”

“对了。”石闲抓了抓头发,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眸子中多了几分醉意:“师先生那儿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教杜七?这都多久过去了,他能不能行?”

“我与他讲了,就这几天。”

“嗯。”石闲点头:“那我去休息了,这提月酒温着喝…嗝,是真的难喝,酒糟味太冲,喝着头痛。”

说着便离开了。

杜十娘隐隐可以听见那走廊中石闲的些许的抱怨。

她可以当做石闲醉了。

事情对于自己来说都过去了,她却没有办法回应石闲的询问,因为一句对不起太过苍白,便只能沉默。

杜十娘给自己温了酒,小酌一口后觉得这酒也没有石闲说的那么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