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麻烦很多,而能算得上“天大麻烦”的人,多多少少都和某个人有些关系。
而此时,这“某个人”正乖乖牵着杜十娘的手行走在巷子中。
天上一片云彩都没有,暖光照在杜十娘身上,这本应该凉飕飕的巷子中不知为何暖和的让人无比舒适,两位姑娘顺着青石小路,穿梭转了个弯,来到了柳依依的住处。
一个清秀的小院子,大红门,看起来十分的干净,那探出墙头的树枝比往常要更加的精神。
“十娘,到了。”
杜十娘注意到那铁做的门把手,白了杜七一眼:“看我做什么,敲门。”
“哦。”杜七握住并不冷的把手,敲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这一次也许是时辰较早,柳依依居然听到了,紧张的捏紧裙角。
毕竟,才知道了春风城练红公子的秘密…虽说昨晚得到了治愈,但是果然还是有些害怕。
躲自然是躲不了的,柳依依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门没锁,进来吧。”
话音落下,青色长裙便拂过门槛。
“柳姐姐,早!”杜七进门打招呼。
果然是杜七,柳依依松了一口气。
“阿七,早。”像往常那般与杜七打了个招呼,柳依依看着杜七身后那个黑衣女人,擦了擦眼,犹豫刹那后道:“十…十姑娘?”
“柳妹妹,早。”杜十娘微笑道。
“早…”柳依依点点头。
就好像杜十娘认得她们一样,她也认得杜十娘,当然也只限于认识,杜十娘对连韵以及柳依依的认知来自于七姨以及各方姑娘,而柳依依在认识杜七之前对于杜十娘则完全是陌生的,毕竟…
春风城的淸馆人都有不少更不要说一个三十二楼的红倌人。
说来有些不太好,不过她的确是从众多公子口中提起的、“李甲”抛弃杜十娘这件事开始记住杜十娘的,当时还微微庆幸自己和连韵还好没有入了望海店…
二人以前没有那般熟悉,柳依依正想着应该怎么与杜十娘相处之时,反倒是杜十娘先开口了。
“这是点要火盆?”杜十娘看着柳依依脚下,问道。
“正是。”柳依依点点头,握着蒲扇弯腰又扇了扇地上的火盆,无奈道:“连韵那丫头嫌冷不肯起床。”
杜十娘道:“今儿的天气是凉了不少。”
心中想的却是原来怕冷的不止她一个。
杜七与杜十娘想的不一样,她注意到的是另一件事,大眼睛在柳依依身上停留片刻,眼睛闪着些许细微的光芒。
连韵没有回家去住?
“柳姐姐,连韵姐醒了吗?我去问个早。”杜七问。
柳依依点头说道::“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起床,就在北边的屋。”
杜十娘有些惊诧与杜七的表现,心中嘀咕杜七怎么和闻到腥味的猫儿一样…
“我去叫连韵姐起床。”杜七留下一句话便去找连韵了,庭院中就只剩下了柳依依与杜十娘,连接她们的纽带消失了,二人之间多少有些尴尬。
说是尴尬,其实主要是柳依依觉得不自在。
杜十娘环顾四周,连韵的院子不大,一条红砖小路通着一个小房间,小路两侧种着一些好看的花朵,传来一阵阵十分好闻的味道。
远不如她在十楼的住处宽敞,却多了几分杜十娘尤其喜欢的温馨。
“真好看。”杜十娘感叹道。
“这些花种是之前与阿七去城南带回来的。”柳依依道。
杜十娘视线放在门前那颗落叶树之上,面上多了些许怪异:“进门我就想问了,这门前是…果树?”
“是十姑娘想的果树。”
“我还以为我认错了。”杜十娘道。
柳依依哪里还不明白杜十娘的心思,看了一眼那伸出墙外的些许树枝,意有所指道:“明年春便会开红花,还算好看。”
杜十娘收回视线,道:“梅花已谢杏花新,只是距离梅花开还有两三个月。”
柳依依点头,平静的说道:“正因为时候未到,所以才需要警醒。”
杜十娘便明白了,高看了一眼面前的白裙子少女,柳依依看起来温和柔软,却并非那般单纯…也难怪连韵被她吃的死死的,有这么一颗树在门前,连韵怕是与一个男子交谈都要在心里好好思量思量。
好手段。
杜十娘心中佩服。
柳依依继续扇动炭火,小声咳嗽着。
这种话是拉近两个女人距离最好的工具,气氛几乎在一瞬之间便缓和了不少,之前气氛的凝滞也和二人之间关系有一定的联系。
按道理来说杜十娘也不比柳依依大几岁,以姐妹相称是应该的,可她已经和杜七姐妹相称了,面对杜十娘总觉得自己差了一辈…
这也表明在柳依依心里,杜七基本等同于杜十娘的女儿。
柳依依扇动蒲扇,侧过头道:“这几个月城内阴雨不绝,木炭受潮烟大了些,要不十姑娘先随着阿七进屋歇息,外面冷。”
“不了。”杜十娘摸着自己的云肩,瞧了一眼杜七离开的方向:“那妮子好像有什么事情要与连姑娘说,至于我…妹妹也不用太过见外,让杜七那妮子看到以为我欺负她好友,又要埋怨我了。”
柳依依笑了笑,道:“阿七…怕是不会对十姑娘有意见吧。”
“她倒是敢。”杜十娘摇摇头。
柳依依继续道:“如果连韵那丫头能有阿七一半听话,我也不用这般辛苦了…咳咳…真该早些将这木炭拿出来晒晒,当真是呛人。”
杜十娘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是她忽然发现她今早也是没有火盆不愿意起床的…貌似也不太让人省心的样子,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只是道:“天气是冷了。”
“是啊。”柳依依附和着,呼出一口暖气。
她这般顾家的姑娘与杜十娘自然有许多心得交流,只是聊天很流畅,却各怀心事。
她们都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杜七找连韵要做什么。
那个表情可不像是想要简单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