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刚过零点,黑幕之上皎月高悬。
时间拨转一圈归零后,再次开始重新计时。
新的一天开始了。
“快跑——”
宛如惊雷在天空炸开,睡梦中的人们猛然惊醒。
那裹挟深厚内力的声音,好似朝圣山上被撞响的洪钟,连绵不绝,响彻天际。
“向最中心一直跑——”
“快跑——”
惊醒的人群干愣愣从床上坐起,头脑被震的一片空白,轰鸣的耳朵阵阵发痛。
什么?
他们抬手一拍似浆糊搅作一团的脑袋,慢半拍的眨眼睛。
跑?
为什么要跑?
从窗台跃至地面的菩然一刻也没有停息,她一边在街巷飞掠,一边运气大喊,发出灾难来临前的逃亡通知。
菩提紧跟其后,随她一同去往整座郦城最中心的区域。
两人脚底生风,恍若乘云驾雾而来,很快赶至目的地。
这个时间点,宽阔的广场没有人影,只有矗立正中央的石雕极其瞩目。
冷清的月色下,菩提盘腿而坐,金色长睫覆落时,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衣摆似花瓣在地面铺开,金色的法阵“倏”的一声弹开扩大。
他坐在阵眼,便如坐在莲花台。
繁复的咒文犹如蝴蝶翅膀的脉络,在圆形阵法之上一路延伸,流转璀璨华光。
铂金长发随风轻扬,似霜雪冷清的眉宇点缀一抹圣洁之色。
男人眉心一抹绛红,耳坠金莲流苏,项戴璎珞项圈,双掌合十,腕间佛珠静静垂挂。
两片淡色的唇瓣极快却又字字清晰的念诵经文: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念完开经偈,阵法之上生出含苞待放的花蕾,菩然解下腰间的九州鼎,向上空高高抛起,正在菩提身前上方的位置。
她也在念着什么,被催动的九州鼎晕染开一层乳白色的淡光,慢慢的,开始在空中一点点加速旋转。
传国玺镇守皇宫。
轩辕剑为君主斩尽一切妖魔邪道。
而九州鼎就是最强的辅助神物,如今被催动,大大增幅了菩提灵力的强度。
九州鼎转动的刹那,法阵之上的琼苞依次绽放,化作朵朵金莲浮在菩提身侧。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
“……从佛转轮,妙堪遗嘱,严净毗尼,弘范三界,应身无量,度脱众生……”
他所诵的,是妖魔邪物最为惧怕的《楞严经》。
清润悦耳的梵音与浩瀚如海的灵力同时散开,以不可阻挡之势自最中央蔓延至郦城的每个角落。
他的身前,菩然手持轩辕剑,黑曜石般的眼瞳凝着冷光,紧紧盯着天空的明月。
“出来!”
她启唇,似死水毫无波澜的声线在黑夜中更显悚然。
“呵……”
有人低低笑开,天幕之上凭空出现一团瘴气,扭曲的挤压,很快浓雾散去,露出少年秀致的五官来。
赫连时浮在半空,张开双臂居高临下睥睨菩然,高兴:“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他歪着脑袋,装作天真:“你是怎么发现我来的?”
菩然冷淡的掀起眼皮:“脏东西来了我自然有感应。”
本就剑拔弩张的空气因这句话骤然结冰。
……
快跑——
如同石子落入水面,激荡起的涟漪终究是蔓延整个湖面,彻底将夜晚的宁静打破。
惊醒的睡梦人,有些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推窗看了眼窗外,在发现没什么异常后,又骂骂咧咧的倒头就睡。
大晚上的哪个缺德的扰人好梦呢?
但居住在外沿,离瘴气很近的百姓可就没他们这么从容了。
什么快跑?
难道是那股神秘的雾气向内侵蚀了?
一家家的灯盏亮起,不少人急匆匆的下床穿鞋,推开门提着灯往外跑。
就如跑到沙滩观海,没几步就到了交界处,越围越多的居民紧张的吞咽口水,将灯凑近。
只见平息了三天没有动静的黑色雾气,忽然开始狂躁不安的扭动,扭曲成大小不一的旋风在原地高速旋转,蓄势待发,充满危险性。
众人的瞳孔震惊的一点点缩放,他们甚至能从雾气中听到一阵嘶哑的吼叫。
被吓到腿发软的老人如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啊啊啊啊啊啊快跑啊!!!”
耳边充斥人群惊恐的喊叫和疾跑声。
老人手臂打颤,见已然形成恐怖旋风的黑雾倏尔向他冲来。
像是挣脱束缚的野兽冲他张开血盆大口。
被卷入就会死。
只要呼吸就会死。
“啪嚓——”
提灯自勾着的手指脱落摔地,浑浊的眼珠渗出泪水。
他眼睁睁看着黑雾刹那逼近,所有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咚——”
“咚——”
“咚——”
三声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在耳畔响起,他才哆嗦着回过神。
暗哑的眼睛在看清眼前的一幕后,一瞬亮起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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