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三人举杯向天,又将酒水洒在泥土地。
这酒敬天,敬地,敬宗政英魂。
地面铺开的一层落叶青黄交替,竹叶的清香与浓烈的酒香融为一体,化作最好的催化剂,令三人的情绪在这一刻无限放大,坐一块说了不少知心话。
暴怒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酒杯,有一种“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惜叹与怅然。
光阴似箭,时间的长河淘尽了那些千古风流人物。
今日他举起这杯酒,便敬这些英雄,敬这万古不灭的精神。
菩然面色酡红,如同傍晚秾丽的云霞,显然是喝酒上脸,沾一点就成了这个样子。
酒杯倒在身边,她双手托腮,清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苍郁的竹林,似乎那里正有一群风光正好的孩子畅谈青云之志。
心里又冒着泡泡。
佛祖,我沾酒了,这次我是不是真没机会了?
佛祖:我差你那点酒吗?
你先前大鱼大肉的也没少吃啊。
菩然似乎也想到了这点,自暴自弃地垂下脑袋约莫有一秒,然后立刻精神振奋的抬起。
还好我还有成仙这条路可以走。
说实话挺完蛋的。
一路走来经历这么多事,现在就有俩活生生的美男在她身边真情陪伴,结果她道心稳得一批,对这个世间没有丝毫留恋。
哥几个是真不行,连块小小石头都拿不下。
色欲歪着脑袋,靠在她的肩头,白皙的眼尾染上一层漂亮的胭脂色。
他的嘴皮一刻没停,不是说着自己这些年过的如何,就是在说过往在族中的趣事。
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给竹林中的故友听,一会儿说给菩然听。
天色渐晚,火烧云将大片天空染上橘色调,如同簇簇绚丽绽放的金盏花。
流云炙热,晚霞明艳,倦鸟归林。
三人摇摇晃晃从竹林中起身,色欲随意的将散乱的长发拢扎在一块,含情的双眸恍若盛着细碎星子。
“今晚急着回去吗?”
菩然摇头:“不着急。”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留久些吧。
话音刚落,清风徐徐,竹叶又泛起回应般的沙沙声。
就好像大家都对她的决定感到欢喜,愉悦高呼,竹林轻晃。
色欲一眨眼:“那么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吧,就在不远处。”
走出竹林,不远处就是一片偌大的浅滩。
地势平坦,水面很清,如同一面天空之镜,倒映出如火的晚霞。
此刻水色呈现出流霞的赤红,菩然脱下鞋袜提起裙摆,一脚踏进,云彩也飘在她的脚边。
水很浅,只到人的脚踝略微上方处,水中圆润的荷叶遍布,光线跳跃,如梦如幻。
色欲也一脚踏入,语调怀念:“往日我们总爱在这里踩水。”
踩水?
菩然一踢脚,清凉的水花四溅,溅湿伫立岸边的暴怒衣摆。
她弯了弯眼:“那我们也试试?”
暴怒垂眸看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角,眉眼间显露无奈之色。
我就不必了吧。
你们玩儿,我在岸边看着。
刚这么想着,他只觉得手被人拉起,师妹那蛮牛似的力气,简直就像从天砸落的大石头,让人无从抵抗。
一个不慎“嘭”的一声,高挺的身躯直直倒向水中,溅起滔天水花,同样的,还裹了不少泥。
水花在空中晶莹剔透折射光彩,降落时又像一场大雨淋了暴怒满身。
他双臂撑后坐在浅滩,细碎的刘海湿淋淋的贴在额头,一双笑里藏刀的眼眸有些耷拉,显然是想说些什么,但对着师妹又说不出口。
总不能对师妹发火吧?
“哈哈哈哈哈哈——”
这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引得色欲无情嘲笑,他捧腹,笑的东倒西歪。
暴怒却是不动声色一挑眉梢。
好机会。
就你了。
憋的火气全发泄在老二身上了。
只有菩然一个人在提着裙摆快乐踩水,那俩打的是天昏地暗,色欲有点绷不住了,这个老粗,根本不懂得手下留情。
我这张脸要是磕到碰到点,以后还拿什么争宠?
暗地里骂骂咧咧,打不过就往师妹身后躲,玩起老鹰捉小鸡。
菩然嘴角一抽:“你们幼不幼稚?”
色欲委屈:“我也不想啊,你让他先住手!”
暴怒冷不丁地睨他一眼,凉嗖嗖的:“是你先吵到我耳朵的。”
刚刚笑的好大声,现在不敢承担责任了?
色欲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瞧见脚边的水中有一条长影蹿过,他一惊,下意识产生应激反应,扑腾间身子向后倒去。
只是手中还抓着菩然的后衣角。
菩然:“?”
你这样我真要生气了哦。
沈小二往后倒,拽着菩然也往后倒,小师妹反应迅速的拽住大师兄的衣角。
小山身形稳稳的,很安心!
但她忽略了自己用的劲到底有多大,暴怒就像根羽毛被她轻轻一扯向后倒去。
暴怒:“?”
菩小然,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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