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的变故,赫连黛最后的几句话令所有人毛骨悚然。
菩然也有些搞不清了。
自火焰死亡中的遗言,凄厉迫切的字句并不是作假。
赫连黛希望她去阻止,希望她去做些什么,改变自己临终前所明白的,即将发生的未来。
“赫连然。”
监察者如此唤她,敬意的向她俯身行礼。
“恭喜您通过考验,成功在竞选中胜出。”
说着,那憾人心神的两米身躯似小山般缓缓跪下,硬质直肩处的流苏装饰也跟着轻轻晃动。
她将右手放置在心脏处,鎏金面具在璀璨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殿下,一个月后,请您前往碎空进行加冕大典。”
很巧妙的称呼转变,在宣布菩然获胜的结果后,她也直接承认了这皇储的身份。
菩然眸色深深,站立在她面前越发显得纤细薄弱。
恍如青松前的一株花枝,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在场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幕。
先前黑压压的乌云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散去,露出柔软的浅金色天幕,霞光微醺,流云错落。
光影下,二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边,宛如雪山之巅朝圣的信徒。
分明是极具庄严的君臣礼,但落在外人眼中,整幅画面却呈现出微妙的违和感。
就好像,她们不该出现在同一个画幅,若有似无的互斥感萦绕周围挥之不去。
色欲几人清楚的知道,师妹有敌意。
对眼前的监察者,有着比之对上赫连黛与赫连时更加强烈的敌意。
她的表情太过冷静了,静的骇人,像是石子砸入深渊没有一点声响,又像平静地表下沸腾翻涌的熔浆。
总之,师妹在生气。
现在的这种局面,是不是正如幕后主谋的计划照常进行?
最后的一刻,赫连黛一定是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明明,她是有机会同赫连黛多聊上几句的。
她是有机会获得最重要的情报的。
这样无端被打断,被摧毁,线索断开,你让她怎么可能会不生气。
“监察者。”
菩然的语气可以说是风轻云淡。
“殿下。”
她抬手,不知是何情绪的用指腹摩挲监察者脸上的鎏金面具,语调漫漫:“将各方势力从四国撤离。”
监察者的情绪像潭死水翻不起一丝波澜,只是公事公办,遵守规矩的应下:“是。”
鸦羽似的长睫半是覆落。
“向我汇报为何这次皇位竞选的规则会改变。”
“殿下,以您目前的权限还不够。”
监察者抬起头,与她对视:“这需要您加冕为王后,我等才可向你汇报更深一层的机密。”
“是么。”
菩然满不在乎的抬步离开,从监察者身旁错过。
鬓角发丝随风微扬间,话锋藏刀:
“那一个月后我再问你,到时,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是。”
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给人的感觉充满了冷酷和死板。
倒不如说是监察者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太让菩然冒火,而导致她现在不欲多言。
没有用的。
不如回去吃饱饭对这次战局复下盘。
她抬手胡乱在身上摸索,也没有摸到什么吃的,故而脸一下就板了起来。
“殿下,待大典准备妥当,我会前来接您去往碎空。”
说着她又行了一礼,消失间话音缥缈:“这期间祝您玩得愉快。”
“……”
菩然好想在嘴里塞块糕点狠狠咬上一口。
她腰间挂着轩辕剑,臂弯兜着符文石,手里捧着九州鼎,顶着一双死鱼眼招呼着哥几个:“回家了。”
几人面面相觑,这就……就结束了?
师妹心情很不好,哥几个暗戳戳的推搡着,扭捏又谨慎的朝她靠近。
任谁也没想到会这样收场,色欲也不像个花蝴蝶飘了,难得的面露正经,问出所有人的疑惑:“赫连时果真还活着?”
菩然咬了咬后牙槽,肚子有点饿,声音软绵了几分:“应当是还活着,但我们都瞧见他被裁决者的火焰化作一团灰烬了。”
菩提启唇:“这说明极大可能上,裁决者是他的同伙,帮他做了假死戏。”
气人哦。
还说三大神职在竞选时期绝对中立,中立你个鬼哦。
菩然心中不爽,撇撇嘴:
“不管赫连时的计划是什么,说到底最后的符文石之争他主动退出了,或许可以猜测……他的目的不是王位?”
其实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成为新帝而来?
只是觉得好玩儿,亲自入局陪她和赫连黛演上几场,最后玩腻了,让赫连黛感动一把惊天动地姐弟情,恶趣味被满足就撤了。
先不论他的最终目的,就说赫连黛与他虚与委蛇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骗,倒是徒增无限的荒唐与可笑。
也是,做戏多年,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情呢。
骤然顿悟,死前的那一刻,赫连黛只觉得自己蠢透了。
在赫连时让出符文石的那一刻,殷切期待长姐要赢,要活下去时,她竟然还真感动过那么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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