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李老是被饿醒的,推开窗户眺望深邃夜色,老泪纵横,至此,他知晓自己又被徒儿们遗忘了。
哎。
问题不大,已经习惯了。
其实这件事怎么说,是李老作为师父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多数都是在外云游四海,还不如后来的小师妹天天黏一块感情深。
被遗忘又怎么能苛责他们呢?
作为师父当然是胸襟宽广,选择一键原谅。
是他海纳百川,又不是打不过。
好在桌上有茶水点心,一扫而光后往床上一倒,随后阴恻恻的狰狞狂笑。
瞧把你们能耐的,君子报仇一觉不晚!
一觉睡醒,天刚蒙蒙亮,李老一掀被子推开房门,轻手轻脚摸到菩然门口。
左瞧瞧右看看,很好!府内静悄悄,他们都没起!
这一下给他激动的全身血液沸腾,一早我把你们的小师妹领走,看你们急不急!急死你们急死你们!
“咚咚咚——”
“乖徒乖徒,为师有事想与你说。”
菩然抱住枕头在床上又滚了两圈,好困好困,不然就当没听见吧。
“乖徒,我有一件宝物交给你,你起来没……”
“唰”的一声门拉开,菩然神采奕奕:“来,师父,外面冷,咱们进来说。”
李老摆手:“屋子里闷人,我带你出去走走。”
走就走,但是没人跟她说是爬山啊。
这清早的菩然在半山腰简直要怀疑人生,前面的小老头精神抖擞,迎着冷风继续向山顶进发。
登顶的那一刻,眼前云海似流烟翻涌,宛如奔腾的白沙河,汹涌壮阔。
当赤红的朝阳破开云层照亮天际,橘色调的颜料晕染开眼前的风景,瑰丽大气,山顶之人心中豪气顿生,涌出高歌赞颂之感。
一面红金大圆镜,尽销云雾照乾坤。
李老已到花甲之年,身旁的少女是眼前初生的朝日,而他则是迟暮的残阳。
新老接替,薪火不灭。
“你手中现有多少块符文石?”
“三块。”
菩提送来的紫色,玄月皇宫的绿色,青旋密宗的青色。
老人转头将目光落在明媚的少女身上,郑重道:“等你拿到第四块时,我便带你回碎空。”
符文石一共只有七块,三位竞选人,如果菩然手中有四块,在设想对面二人持有数量分别为三块和零块的极端情况下,她也是占据绝对主导。
四块足以确定谁是真正的女皇。
接下来她只需要拿下赤昭的那一块,但赤昭才是一切险境的开始。
漫长的噩梦即将在野心和利益的驱逐下拉开序幕。
站在群山之顶,李老的心底忽然漫上强烈的不安,就好像双腿被人卸了力,声带被人下了毒,峭壁边摇摇欲坠,想嘶喊又发不出一点声。
他无法解释那一瞬间的心悸和恐惧,如同在预示什么,但又如眼前的浮云难以抓住。
他最小的徒弟还一脸担忧的询问:“师父为何身体发抖?可是哪里不舒服?”
老人拍着胸脯夸张大叫:“哇,刚刚不知怎么的心一惊,不会是看我年岁到了,阎王想收我了吧?”
菩然一拍他的肩,诚心安慰:“不会的,大家都是脆脆鲨。”
你都经历过这么多次追杀了,这不还活的好好的么,别杞人忧天啦。
李老哼了一声,算是认同她的话,视线再次投向翻滚云海中的红日,心中难免有些怅然悲戚。
他已年老无力,无法再跟随这些个年轻人踏山涉水去闯荡,只能守在家中千万次嘱托:
“赤昭一行定要万分小心。”
菩然一握拳头:“你放心。”
你不相信师兄们的实力也要相信我的实力!
任何魑魅魍魉通通都能给你揍飞!
李老眼皮子狠狠一跳,只得语重心长的和她分析赤昭的情况有多凶险:
“你可知,赤昭不仅有至关重要的一块符文石,届时赫连黛与赫连时一定会来,而且轩辕剑也在赤昭现身……”
菩然震惊:“你说轩辕剑在赤昭?”
李老简直想捂脸哭泣。
“是啊。”
碎空的人崇尚符文石,为此不择手段。
而外面的人则疯狂痴迷玉玺,为此无数英雄豪杰葬送性命。
传国玉玺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东西就算是乞丐拿到手中摸了一秒,都能以“朕”自称,那死后载入史册还会用上“驾崩”二字。
就是这么恐怖。
好在玉玺在赤昭帝手中,这才免了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夺,但与玉玺有同等价值和地位,遗失千年的轩辕剑与九州鼎一同现身,至此,一切都不可抗力的朝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天是要被他们捅个大窟窿啊……”
“补上便是。”
少女的声音混在呼啸的晨风中却是格外清晰,令单薄颓然的老者陡然一震。
“天破了女娲还能炼出五色石补上呢。”
我也是石头,补就是了。
李老真是醍醐灌顶,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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