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枝头殊丽绽放的寒梅吗?
林南熙扯唇:“喜欢,这天寒地冻的,它活的比谁都漂亮。”
少女抬手触摸到花枝,欲折断一支递给他,却被少年急慌慌阻止:“别!”
“为何?摘下一支送给你,不就能开心点了么?”
“我是会开心,但在树上它会活久些,别伤害它……”
人有时候很奇妙,想要却不敢摘。
菩然挑眉:“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听过没?”
林南熙不服气的反击:“看花须看神,折花莫折残,不准折!”
菩然意有所指:“想要的东西不狠点心又怎么能得到。”
他靠着树干双手护后,幼稚的想要保护这棵树,拧巴的抿紧唇不说话,一张清俊的容颜覆满倔强。
十五岁的小公子饱受折磨,心底难得可贵的还存在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真善美,菩然自是没打算去破坏。
“呵。”
很轻的一声,耳畔清扬的女声带出愉悦之意,以为对方是在嘲笑自己,林南熙蹙起细长的墨眉,隐忍的向她看去。
却瞧见少女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不知多久前被吹折的枯枝。
灵力顺着葱白的指尖注入枯枝,唤醒一朵朵沉睡的寒梅。
少年不可置信的瞳孔骤缩,里面隐约有水光颤动。
他亲眼看见干枯的枝条生出花骨舒展瓣叶,像被神明施下奇迹的魔法,朱红梅花傲然绽放。
枯木生花,熠熠生辉。
天上晃动的璀璨金光落下,细碎的阳光在少女昳丽的面容镀上诱人的蜜色,令她冷清的脸部线条也柔和几分。
一支梅花斜懒着搭在她的臂弯,衬得她如同衣袂翻飞,踏风而来的仙子。
“另辟蹊径也不是不行。”
林南熙凝滞的眼瞳中是少女浅和的笑靥。
“喏,送你,开心些。”
他呆呆愣愣,心脏飞快的撞击胸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的,只是白净的耳根燥热的恨不得有一盆冷水浇下。
强势窜出的火焰点燃深埋心底的种子,猛烈到宛如大风过境,一下卷起燎原之势。
“是……是幻术吗?”
燥意冲的喉咙沙哑,他无措的小心捏着花枝,干巴巴的问。
“你说呢?”
菩然可没必要造假。
她走过去摸摸蓓蓓的脑袋,自己玩的正起劲的蓓蓓疑惑抬头:“姐姐?”
“姐姐有事要忙,要先走了。”
“嗯!那蓓蓓下午再来找姐姐玩儿!”
这孩子乖巧可爱的紧,令菩然弯起了眼睛。
“哥哥?哥哥!”
“啊?”
“我们也回去吧,姐姐都走了。”
“啊……好。”
林南熙抬手用力拍了拍脸颊,试图将那些莫名的燥意一块拍去。
心跳逐渐平稳,他的脑中也清明开来,明白了菩然是在借物喻事。
你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我可以做到,甚至无需去用你讨厌的手法。
喂,收下这枝花,我们合作吧。
情绪纷涌而至,少年咬紧下唇,一时竟觉得这花无比烫手。
想扔却又舍不得,正如收纳在衣襟下的乌木簪。
挣扎几番,他认命的低下头,自暴自弃的把花枝递给蓓蓓。
“蓓蓓,这花是真的吗?”
女童凑近花朵鼻翼翕动,用力的吸了几口,清香扑鼻,又轻轻的晃了晃,扑簌抖动,于是欣然点头:“当然是真的啊,哥哥笨!”
不是幻术,她真的有秘法,或许这个人的确很强。
林南熙的心紧张的激烈跳跃。
“蓓蓓,然姐姐可以信任吗?”
“当然啦!蓓蓓最喜欢然姐姐了!”
小孩的眼睛纯真雪亮,没被尘世污浊的心,直觉意外的准确。
“姐姐关心我了哦,手上的伤痕,姐姐是第一个主动问我疼不疼的人。”
她双手背后,小大人般严肃向前走。
“虽然我不记得它是怎么来的,但它真的好疼,我才不想晚睡,只是因为疼的睡不着。”
林南熙心中发梗,他不是不想问,而是不能问。
他没有保护好妹妹,这份自责令他更加深陷痛苦的泥潭。
“但刚才姐姐给我吹吹了,一点都不疼了!蓓蓓是最勇敢的孩子,姐姐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
她骄傲的双手叉腰,下定结论:“姐姐是好人!”
林南熙喉咙发干,万般沉重又轻如羽毛的揉揉蓓蓓的发顶,他的声音苍涩决绝:“那哥哥就赌一次。”
……
所需的草药生长在陡峭的崖壁,但并不难摘,只要站在崖头蹲下身,伸出手臂就能够到。
嫉妒正准备蹲下,身后隐秘靠近的脚步声还是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他转身,看向来人语间疑惑:“公子有何事?”
那人亮出匕首,嫉妒温尔:“若是来杀我,那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做出迎战的姿态,剑拔弩张间,那人唇瓣张合不知说了什么,嫉妒一怔,神色如坠云雾中,陷入恍惚。
他卸了全身力量,甚至放弃了防御,任由匕首一点点向自己靠近。
……
日渐西斜,靠在嫉妒门前的菩然拧起眉头,心里像有一颗弹珠上上下下怎么也不肯停下,扰的她生出几分烦躁。
这个点了还不回来?
草药真有那么难找?
就在她准备动身去寻找嫉妒时,身背药篓的男人缓步走来,清润的眼中满是讶异:“在等我?”
菩然板着脸点头。
嫉妒弯眸,生出细小的欢喜:“可是担心我了?”
“不然呢。”
少女有些凶,但嫉妒并不在意。
菩然一眼瞥见他袖子上被鲜血浸湿的一片,声音骤冷:“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