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橘色调的晚霞逐渐消融在天际边,门卫伸手捂嘴打个哈欠,没人监管下,懒洋洋的像块软骨头。
思绪正散漫呢,哪知道冲来一位唇红齿白,面如傅粉的少年郎。
人倒是俊俏的像是画里的小仙君,就是拉下的一张阴沉沉的脸着实吓人。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
“你当宋府是什么地方,想闯就闯?”
一左一右两个人立马来了劲,趾高气扬的伸出双臂阻拦琉因的脚步。
门卫高大健壮,挺直腰板更显魁梧,相比之下琉因的身影则单薄瘦弱,如同江面难支的独木。
昏暗的暮色在他眉宇间笼罩一层阴翳,蒲扇般的睫毛下,浅棕的瞳仁呈现出一种浓郁的偏执。
“让开!”
琉因的心情很差,双手直接推开朱红大门。
两人大怒,撸起袖子要给他教训,哪料颈间忽的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从小腿往上,脖颈往下,密密麻麻被啃食的酸痛感让他们慌乱扯动衣襟,试图将这些小东西抖落。
“虫……这是什么虫!!!”
“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好疼……好痒!!!”
密集恐怖的黑红虫子窸窸窣窣在他们肌肤爬动,尖锐的口器刺进皮肉,阵阵的钝痛吓得他们手脚发软浑身冰凉,一张脸惨白的像在水中长久浸泡似的。
这会儿自然没人再去阻拦琉因。
直到人走远,恐吓成功的丑陋虫子才井井有条的从他们裤腿爬出,然后贴着墙角的线快速爬行,四散消失。
两人瘫坐在地,丢了三魂七魄,刚从水中打捞出般冷汗淋漓,大大张开嘴巴,急促的摄取空气中的氧气。
如若不是疼痛感还在,他们倒要怀疑刚刚的一切只是场噩梦了。
府中有人闯进,很快赶来的侍卫将他围成一圈。
可一群人举着刀远远站开,露出一大片真空地带。
正中央,身形颀长的少年孤身站在晚风中,任由三千青丝浮动,马尾晃动的弧度勾起一阵令人窒息的胆寒。
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脚边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毒蛇,扭动身体恭敬的向他表出臣服姿态。
众人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一幕,饶是胆子再大的人突然看见蛇堆,也要吓破胆。
出去一趟再回来的琉因,身上多了一堆东西。
最为瞩目的就是腰间悬挂的各种精巧的瓶瓶罐罐,瓷瓶陶罐,不大,却充满威慑力。
红绳吊起瓶口,从而拴在腰间,另一侧还别有短笛,清癯的腕骨戴有银质铃铛镯,贴在白玉剔透的肌肤,妖异感油然而生。
“宋小少爷在哪儿?”
他半压眼帘,余光瞥见有一人蠢蠢欲动,便伸手取下腰间一个白瓷瓶,将瓶子随意一扔。
“咔嚓——”
清脆一声响,瓷瓶碎裂,里面的粉末暴露在空气中,又被风刮远。
众人绷紧神经,冷汗从脸廓滑落,滴在双手颤颤巍巍握紧的没有任何威慑力的刀柄上。
惊疑不定的浑身一颤。
怎么了?
刚刚那粉末是什么?
树叶扑簌簌响动的声音越发躁耳,人群一时犹疑。
风并不大,怎得这树叶就发出狂风大作下的“沙沙”声呢。
有个眼力好的侍卫鼓起勇气回头,登时惨叫一声身形连连晃动。
“蛇……树上全是蛇!”
叶间半探身的,挂在树枝荡悠的,直起上半身吐着猩红蛇信进入攻击姿态的,千姿百态,光是让人瞧上一眼一身鸡皮疙瘩就快爆炸。
宋府宽敞明亮,里面栽种的花草树木可不少,蛇头攒动,吓得一众人脸惨白,身子骨快软成一滩水。
可能真是被吓蒙了,没人再敢轻举妄动,晕乎乎的脑袋只听得少年冷冽的发问:“宋小少爷在哪儿?”
管事的踉踉跄跄站出来回答:“小……小少爷高烧昏迷,老爷和夫人们都在那守着呢。”
闻言,琉因眉梢轻挑:“昏迷了?”
管事的慌忙点头:“是是是!”
这一下琉因就将这事和菩然串联起来。
他不说了解她有多深,但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还是知道的。
宋昭打了她,她准定自己又打了回去。
现在人家昏迷十有八九就是她的手笔。
琉因忽然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气馁到颓废。
小师妹什么事都能自己做,根本用不上我来帮她找场子。
偶尔我也是想展示一下自己强大的一面嘛。
奉师命接人入谷,结果半路被恶匪偷袭近身,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光爆装备了,还给师妹弄丢半条命。
要回谷吧地图丢了,自己又不识得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贪吃,只知道给师妹添麻烦。
琉因头一次深刻的反省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可师父云游四野,其他师兄不在谷内,只剩个五师兄懒惰打死还不愿动一步,所以他才临危受命的来了。
这么一想,就是缘啊!
这么多人里偏偏就他和小师妹第一个相遇,一起共患难,走上话本里将要通往互诉衷情、结为夫妻、做对幸福伴侣仗剑走天涯的标准结局。
嘿,我怎么就不算天选之子呢。
他的郁闷忽然就一扫而空,并且整个人神清气爽,精神的不得了。
而在另一边的监狱,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二人正欲分别。
因为菩然在守卫眼底大摇大摆进入宋昭房间,现在一家人发现宝贝儿子出事了,第一个要来碎尸万段的就是穿着青莲衣服的菩然。
所以菩然决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