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赵瑟瑟(23)(1 / 1)

此处清幽,正午的阳光几乎只能落在巷口,余温难以蔓延,导致几分凉意自身后泛起,她衣衫单薄,不知在哪里沾染的寒气,此刻还消散不去。

担心她受了寒,李承鄞带着人出了巷子,这才发现此处有些眼熟,将军府的别庄就在离万佛寺不远处,难怪她会出现在此地。

“殿下可有发现?”

李承鄞摇了摇头,“只是初步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他几乎确定后院那几座铜像有异常之处,只是还不曾细细察看。

直到进了庄园内,空寂无人,少女轻幽的询问响起:“瑟瑟可以帮您做些什么呢?”

李承鄞一时无言,明白她的意思。

这出反目成仇的戏里,瑟瑟做得很好。

太子并不曾怀疑过这出戏的真假,对镇北侯府也交出几分可贵的信任,柴牧得知他坚持暗中探查之时,曾提议让瑟瑟从太子口中试探一二。

她一向聪慧,或许真能探得几分内情。

可......

李承鄞垂眸,少女美目澄澈清亮,如秋潭又如寒星。

分明是他做错了,可她似乎已经放下了先前的芥蒂,甚至主动提出替他周旋在太子身边,就如她那日凉亭中的控诉一般。

那些哀怨似真似假,但她的爱是真挚的。

他深刻地明白。

她即便心中再难过和受伤,也不忍让他的谋算和计划落空,即便是使她自己陷入危险...

她迫切想为自己分忧,李承鄞本该应允,却最终只是轻声拒绝。

“不必......”

太子不是会心慈手软的人,铜钱案牵涉甚大,就连他也谨慎万分不敢轻易惊动任何人,如何能自私地让她陷入险境。

未曾想过他会拒绝,瑟瑟抬眼看他,水眸流光溢彩,“殿下已经不需要我了吗?”

“怎么会...”

知道她误会了什么,李承鄞指尖微颤,最终放下挣扎将人轻柔地揽进怀中,轻声叹息。

“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我自会处理。”

女孩温软的身体嵌在怀中,这几日一直以来作戏与她诀别的心慌才终于消散而去。

“瑟瑟不需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先前是我自私和卑鄙,我向瑟瑟致歉...”

“您是在关心我?”

“是...”

他动了心,不敢再徒然消耗少女真挚的爱意,只盼能弥补一二。

他不该招惹她,不该将她卷入这场污秽的权谋之中。

更不该以自己卑劣的算计去赌她的真心。

是他的错。

青年温柔的安慰和肯定的回答在耳畔响起,两人之间骤然拉近的距离让瑟瑟些微惊讶,随后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和愉悦。

只是并未在他面前显露,依旧深情地轻声许诺

“...瑟瑟只想为殿下做些什么...”

她的柔和与诚挚毫无保留,让人悸动也诱人心软,此刻透露出的脆弱也惹人怜惜。

李承鄞心间微颤,直视她柔情似水的眼眸,“我都明白...”

两人靠得过近,少女慌乱又羞涩地避开,随后想起什么,从袖口拿出一个香囊。

“这是瑟瑟在庙里求来的,赠予殿下,只盼您能平安。”

接过香囊,鼻尖一股怡人的清香,混着少女真挚的祝愿:“祝殿下一切顺利。”

温声软语让人不自觉心软,李承鄞仔细将香囊收入怀中,轻声嘱咐她莫要在太子面前露出端倪将自己陷入险境,这才告辞离开。

他还着急回到王府,免得被李酽察觉出什么不对劲,也还需与其他人商议一下之后的事情。

他走得匆忙,所以没能捕捉到香囊中一闪而过的微弱光芒,也没能注意到转身的瞬间,少女眼中快速划过的危险。

青年走后,本就幽静的别院更加冷清。

瑟瑟伫立在原地,面上的脆弱和伤感已然消失殆尽,假山旁清风拂面树影婆娑,她回想着刚刚的对话和相处细节,勾唇轻笑,却又不怎么觉得满足。

殿下终于不再无情地忽视她的真心,开始在意和怜惜她的付出了。

他关心她的安危,或许只是在为他之前的算计和欺骗而赎罪,却也透露出几分关怀和真心。

瑟瑟提笔,笔尖摩梭在纸面上的沙沙声让人心静,等字迹干透,这封信会被悄无声息地送往东宫,提醒太子做一些准备。

殿下不是无动于衷的,这让她不免欣喜。

只是还不够...

仅仅只是微薄的喜欢和心动,还配不上她孤注一掷的深爱。

殿下得付出更多的真心才好。

直至毫无保留。

......

“殿下在看什么?”

柴牧走进来,见青年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出神,不免走近几分,未曾细看,回过神来的青年已经将东西藏进了袖间。

“今日探查有些收获,”

李承鄞不着痕迹地将右手藏至身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李酽铸造的这一批铜像做了手脚,”

柴牧顿了顿,顾不得刚刚的疑思。

“当真?”

“我猜测大抵只是刷了一层铜粉,内里只怕别有乾坤。”

李承鄞颔首,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测,“今日只是初步查探,李酽警惕性很高,我只能暂时撤离。”

“今夜我会再次探查,届时需要顾剑出手。”

顾剑的武功极佳,要确定那铜像是否真的异常以及搜寻其他的相关证据,都需要他的辅佐。

“臣明白。”

柴牧颔首应允,领命退下。

他知道顾剑会在何处,那孩子重情重义又过于优柔寡断,因为那西洲九公主而迟迟无法释怀,又因为明月而心生愧疚,无非是在宫门口徘徊或是在名玉坊买醉。

他本欲自己前往去寻人,却又想到了裴照转告的话。

明月不想见到他。

柴牧沉思半晌,最终没有亲自前往,只托裴照转告殿下的吩咐。

“殿下与九公主近来多有接触?”

裴照神情微顿,“未曾。”

柴牧想起了刚刚青年握在手里的东西,他恍惚间看见了那似乎是个香囊,他还以为是殿下与那九公主再次生了情愫。

不是就好。

心里挂着女儿的事情,柴牧最终没有刨根问底,微微失神。

他的女儿怨恨他。

他们是世上仅存的血脉至亲,相对之间只剩下了仇恨和怨怼。

是高家做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