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赵瑟瑟(4)(1 / 1)

离将军府不远处的街道巷尾,李承鄞面对着巷子口伫立,时不时抬眼看看,不出多时等到了想见之人,少女一袭月白嵌蓝的交领襦裙,眉眼精致如画,眼眸如秋水如寒星,澄澈清明。

那是一双无论何时,都能让人感到心静的眼睛。

“参见殿下。”

似乎疏离了许多。

走到他身前,瑟瑟轻声见礼,随后若无其事,开口问:“听闻那日九公主无端晕厥,不知如今可有好转?”

她在生气。

那日猎场上他其实看见了瑟瑟。

在把那九公主放下,等来了太医救治之后,人群攒动之间,他本该留下表示关心,可他却莫名地走出了拥挤的营帐,第一眼便看见了桅杆下落寞的倩影。

她好似在伤心。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去,却在迈步前,看到了二皇子的身影,先他一步到了少女身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只看见少女面上的伤心和失望淡了许多。

瑟瑟对他笑了。

他们相谈甚欢。

......

李承鄞垂眸收敛心神,轻声解释:“我与九公主并不相熟,只听宫里旁人说她好多了,没什么大事。”

等少女走至身前,他轻而易举地看清了她略显别扭和不自在的神情。

“不知殿下找瑟瑟有何要事?”

或许是他想多了,瑟瑟只是在介意那日他的举动。

李承鄞摸了摸鼻尖,回身从马车上拿出了准备的礼物,鲜亮如披满霞光的毛发让人眼前一亮,瑟瑟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对上了小狐狸水亮的眼睛,纯真又澄澈。

“当日事出紧急,无暇顾及其他,食言是我不对,今日特意去猎场寻了这只狐狸,瑟瑟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诚意十足,瑟瑟难免动摇几分,目光下移,小狐狸的腿部缠着白纱。

“它受伤了?”

“是...”

看着少女担忧心疼的神情,李承鄞略有些心虚,轻咳一声解释道:“被捕兽夹伤到了,我偶然救了它,想着瑟瑟会喜欢,便将它带了回来。”

实际上是他一箭正中小狐狸的后腿,似乎把这小东西吓到了,如今乖巧的很。

“多谢殿下。”

虽然是迟来的礼物,但到底也是她期盼已久的,与那灵动的双眸对视,瑟瑟不自觉心软。

看出她的喜爱,李承鄞手抬起几分,示意少女接过,却见她有些犹豫,偏头叫来了侍女,似乎是想让侍女帮她抱过狐狸。

李承鄞轻微皱眉,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却也没有拒绝,只以为她是被自己的父亲训斥过,所以格外注意着男女大防。

等侍女抱着狐狸,同时少女手中也多了一只锦盒。

“多谢殿下的礼物,这是瑟瑟准备的回礼,只盼殿下不嫌弃...”

里面是一双羊皮护腕,矬制的羊皮柔软却坚韧却依旧看得出来针脚细密,缝补的很是细心,可见她的用心。

微风轻起,李承鄞鼻尖却突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极清极淡,又混着少女身上怡人的幽香,本不该引人注意,可他一向敏锐,无比确信自己的嗅觉。

“多谢瑟瑟,我很喜欢。”

只是...

李承鄞垂眸,从侍女手中接过那护腕上,注意到了她始终不曾从袖间露出的双手。

“手怎么了?”

瑟瑟轻微怔愣,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男人半强迫性地攥在了手中,手心向上,藏了许久的伤痕暴露在两人眼前。

本该白嫩如玉的手心平添几道划痕和擦伤,带着未干的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青葱如玉的指尖磨得发红,疼的她不自觉轻颤。

声音有些慌乱,“殿下...”

“怎么受伤了?”

他始终垂眸,看不清表情,瑟瑟不免迟疑,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哥哥答应教我骑射,今日练习得久了一些才会如此...”

那日不能和殿下一起去狩猎,她终究还是遗憾,只能私下勤学苦练,想着早日学成,等下次这样的时刻,便不会再扫兴。

她尽量在轻描淡写,可李承鄞自幼学习骑射,看这伤势便知道不是如此。

这样的伤势不是一日之间造成的,只可能是昨日的伤势未曾好转,今日又逞强练习,日复一日才拖成这般。

她轻微挣扎着想收回手,李承鄞用了些力制住她的动作,单手从身后的马车中拿出了随身准备的伤药。

“骑射非一日之功,何必将自己伤成这般。”

他此刻心绪有些复杂,难免语气发沉。

他不曾想过那日猎场上随口一句邀请,便能让她在意至此。

“瑟瑟只是想尽快学会...”

那日九公主一袭红衣策马离开的背影实在飒爽,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留意,她与殿下先后朝着同一方向离开,最终又被殿下抱回了营帐。

她其实有一瞬间的心悸。

“怕来不及...”

怎么会来不及。

伤药倒在伤口上有些刺痒,听见少女轻微地吸气声,李承鄞下意识放轻了力道,闻言有些无奈。

“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瑟瑟不必担心...”

真的还有很多机会吗?

瑟瑟垂眸,只看到他专注地替自己处理伤口,侧脸俊朗分明,眉宇间带着几分柔和,似乎真的是在心疼她。

他的担忧和心疼,似乎比那日抱着九公主之时,要浓上两分。

她控制不住的愉悦,轻声安抚:“只是小伤而已,殿下不必挂怀...”

对他来说,的确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伤势,可她怎么能和自己相比。

他身经百战,战场上也来去好几回,可她只是闺阁女子,怕是从来没动过琴棋书画以外的东西。

他不甚赞同,“瑟瑟是女子,本不该受这样的伤。”

她出身将门,但看赵敬禹的用意,想来从小到大便将她视作联姻的工具,培养成足不出户身娇体弱的世家贵女,这大抵是她第一次碰弓箭。

伤成这样,赵士玄竟也能看得下去。

“殿下不也经常受伤?”

视线落到他准备齐全的药箱,伤药种类十分完备,瑟瑟不免有些担忧,也有些不满意他的回答,总有些被排斥在外的疏离感。

“这样的伤,殿下受得,瑟瑟便也受得。”

巷尾的微风似乎有些寒凉,李承鄞指尖轻颤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