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聂慎儿(28)(1 / 1)

剑光一闪,刘泽躲避及时才避免了血溅三尺的结局,只是本就受伤的手臂再添新伤,他捂着手臂狼狈躲开。

嘴上却还在挑衅,言语刺激刘襄:“齐王殿下莫非是心虚了,要杀人灭口?”

刘襄冷笑一声,懒得再管他这个叛主的野狗,长剑一转,剑锋直指刘恒。

直到此刻对方脸上竟还是从容和温和的,刘襄只觉得他实在深不可测。

“代王叔好算计……”

水灾,流民,琅琊王……

他竟然没有半分应对,任由刘章被调走,任由流民直上长安,任由舅父肆意妄为,以至于如今落得孤立无援的下场。

刘恒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手掌之间,却让人没有半分察觉。

刘恒眉目轻动,似是难以理解:“齐王何出此言?”

“王叔不敢承认?今日之事难道不是王叔您一手策划?”

“本王远在长安,焉能操纵你齐国之事?”

刘恒当然不会认,顶着他锋利的长剑,还反过来规劝,语重心长:“是那驷钧自作孽罪不可恕,与旁人何干?”

驷钧作恶不假,水灾之事不假,齐太后病重不假,他只是顺水推舟了一把,偶有夸大而已。

看起来还真像是真心替自己的侄儿着想一般……

装模作样。

刘襄气极反笑,长剑直抵眉心,双眼逐渐充斥上了血丝。

周勃等武将立刻上前,隐隐有把刘襄包围之势,以防他暴起伤到皇帝和代王。

“齐王殿下,大殿之上妄动刀剑,罪同谋反——”

毕竟场上除了刘襄之外,只有代王和皇帝是高祖的直系血脉了。

大殿上明争暗斗,刘盈沉默地看着,看到昔日对刘襄多加赞赏的大臣们此刻已然转了态度,看着持剑的刘襄,像是看着意图颠覆朝纲的乱臣贼子一般。

外戚当国……

他母后和吕家做的孽已经让这个词成了朝堂禁忌,只要提及则犯众怒,更不用说种种证据表明,齐国太后乱政确有其事。

人人得而诛之。

他心下明白,齐王已经输了。

恒弟确实好计谋,下手够快,也足够狠。

父皇曾说他不肖父,母后也说他不像是个皇帝,刘盈看着自始至终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刘恒,心下隐隐有了决定。

大概恒弟这样的,才能做好一个皇帝。

他看向暴怒的刘襄,轻声劝:“齐王,把剑放下吧。”

事到如今,刀剑相向只会是更差的结局。

刘襄最终还是放下了剑,垂着头孤身一人站在大殿上,看起来无比失意

刘盈沉沉叹了口气,“来人,送齐王回去休息。”

刘襄没有再反抗,等宫卫把人带了下去,刘盈才摆摆手示意退朝,起身的时候身形摇晃了一瞬,随后在诸位大臣惊惧的目光下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最上首。

……

今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慎儿身处后宫消息有限,只听说了刘盈再次吐血倒在了大殿上,太医跪倒了一排,竟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该如何医治。

只有一个老太医敢于直言,陛下已经油尽灯枯,无力回天,若是先前那株百年人参还在,或许还有回天之力,如今就算是能醒来,也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此话传出去,又给了齐王岌岌可危的名声一记重创。

最终还是陈平和刘恒出面,命太医用了些猛药,只等皇帝醒过来,哪怕是交代后事也好。

慎儿匆匆赶到了宣室殿,与刘恒打了个照面,两人对视了一瞬随后各自转开目光,慎儿目送着他和左丞相交谈着离开的背影,这才转身进了宣室殿。

刘盈气息微弱地昏睡着,慎儿守在旁边,这才有时间理清楚今日发生的诸多事情。

从那日刘章被设计求药开始,刘恒装病以退为进,一步一步将齐王架到了高位上,再借外戚一事让他高高坠下,直到摔得粉身碎骨。

齐王,借着平定吕家之乱迅速扬名,最后却倒在了舅家手里。

当真是成也外戚,败也外戚。

慎儿细细想着刘恒这盘棋中的每一步,心下有些钦佩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发寒。

刘恒他可真狠。

面白心黑,披着温润的皮,内地里却有着如吕后一般的城府和谋略。

她只庆幸他们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慎儿守在宣室殿,也在关注这齐王之事的后续,左丞相和刘恒全权处理此事,慎儿听到要让刘章押着那驷钧亲自送往长安受审的时候,对刘恒的心狠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刘襄还留在长安,刘章除了听命之外根本别无选择。

一边是舅父,一边是兄长。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前朝的局面已然再明朗不过,只等皇帝醒过来把所有事情过个明路罢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宣室殿,但刘盈始终没有醒来。

太医说了三天,可如今依然是第四天了。

慎儿守在他旁边,时不时会伸手不自觉地探一探他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