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宫灯光影摇动,吉灵伸手揽着七喜,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过了很久,才轻声自言自语道:“好七喜。我还记得,当年一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
她顿了顿,轻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七喜心里一咯噔,知道主子还在等着皇会不会过来,便起身看了西洋钟,报过来时间。
果然主子脸一阵掩盖不住的失望。
她低头出了一会儿神。
七喜见她这模样,出去便轻手轻脚地吩咐人,今晚外面的灯火不要熄,彻夜亮着。
等着可能会来的人。
七喜站在一片灯影的明暗后,站在长廊,抱着双臂,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暖阁里。
又等了许久,几乎已经到了夜半,吉灵终于被七喜劝着伺候着了床榻,刚刚要命人熄灯,就听见外面动静。
一路都是跪着给皇请安的声音。
吉灵一下就从床跳下来了。
她还赤着脚,禛一进来,眼光落在她一只洁白的脚踝,立即就把人给抱起来了,带了几分斥责,沉声道:“傻不傻!”
他把吉灵放在床榻之,自己也跟着一掀衣角,坐了下来。
七喜见状,嘴角都弯了起来,立即屈膝行了礼,带房门,避让出去了。
吉灵乖乖地依靠在禛的胸膛之,半晌才小声抬头对他道:“我以为你被我吓着了,不会再来了。”
禛哼了一声,唇边一丝笑意道:“朕一路走来,波诡云谲,看了多少魑魅魍魉,再说炼丹修道,长生方术,也不缺听你这点事儿,岂能吓得着朕!”
他低头,就看怀里人一只手紧紧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裳,眼睛紧紧闭着。
他伸手去擦了擦吉灵的眼角,然后发现手背有水意。
她急哭了。
禛心里一下就像被一只手揪了一把,心疼的不行,抱紧了吉灵,柔声在她耳边道:“傻子,多大的事情?哭什么!朕本来对这些转世之说,也多有耳闻。”
吉灵心道:四爷只是认为我是转世了?
穿越转世。
好像有哪儿不对,但好像也解释的通。
她哧溜吸了一口鼻涕。
禛抱紧了她,柔声哄着:“你待朕之心,一片挚诚,朕如何不如?如何不疼,不要看轻了朕对你的心!”
朕的灵灵啊,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都怪朕今日脸色难看,把灵灵给吓着了。
他这么想着,心里一阵酸涩内疚,个中又夹着后悔之意,不由地又将吉灵搂紧了几分。
只想好好疼着怀里人,再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吉灵将脸埋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你不来了。”
她露出半边脸来,可怜兮兮地掉了几滴眼泪,伸手搂住了禛的脖子。
禛轻声道:“朕被政事缠住了身,所以才来的迟。怎么会不来?朕的心里永远都惦记着灵灵。”
吉灵眼睛红红地还带着泪光,脸却也开始红了。
“皇不怪我欺君吗?”
禛闷声笑了,额头抵着她的,半晌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轻声道:“想怪,舍不得。”
禛俯身将她放在床,低头极温柔地吻了吉灵的额头,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他用行动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第二天清晨,吉灵醒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禛居然还没走。
他本是被奴才伺候着整理外袍的,听见动静,回头便走了过来,坐在床头,握住吉灵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才道:“朕走了。”
满暖阁的宫人都低下了头。
七喜高兴得笑都憋不住。
禛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却回过头来,经过七喜时,瞧了她一眼,道:“伺候好皇贵妃。”
七喜跪下就道:“奴才谨遵皇旨意!”
承乾宫里,秀清村的首领太监又一次过来请旨:“秀清村西亭,已经按照皇吩咐做斗坛一座,纸样画出。造办处又收拾得供奉果托八十六件,供花木墩一个,五色符绩五块,五色牌位绩七分,伞二把;并做得果罩九十件,炉盖二个,铁八挂炉座,铅条五根,神牌架三件…”
斗坛就是供奉斗姆之坛,而斗姆是道教传说中的北斗众星之母,又尊称为“先天斗姆大圣元君”,也是修道炼丹时候,必不可少要供奉的一尊神像。
首领太监还在絮絮地报着。
禛看了一眼,微微出了神,半晌挥手,身子向后仰了仰,靠在龙椅,淡声对那首领太监和旁边的太医院总使道:“都先停了吧,以后再说。”
那首领太监惊讶的几乎下巴都掉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同样满面震惊的太医院院使。
能从皇口中听到这种话说出来…简直是石破天惊啊。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飞快收拾了脸色,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感慨:三千宠爱在一身!外间说的没错,皇贵妃娘娘当真是得了帝王真心啊!
若不是真心,依皇这种强势的性子,谁能改变的了他的心意?
下午日头西斜的时候,熹妃的肩舆在九洲清晏殿殿门口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后面还跟着李贵人和马常在。
“臣妾给皇请安,皇万福金安。”熹妃待到通传之后,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她的笑容虽然灿烂,却是虚的——心虚的虚。
钮祜禄氏明白得很,皇之所以最近对她脸色有所好转,凡是来请安也全部都照宣不误,都是因为…
她跪下,腰板笔直,双手呈面前的木托盘,朗声道:“嫔妾给皇进呈刻丝法衣一件,黄缎道衣一件。”
苏培盛瞅了一眼禛的脸色,小步前,接过那托盘,笑了几声道:“熹妃娘娘快请起来罢!”
禛咳了一声。
苏培盛:…Σ(⊙▽⊙)!?
他回头看看禛:所以…这是收还是不收啊?
熹妃娘娘其实明里暗里往皇这儿跑了不少趟了,不仅仅是圆明园。
在紫禁城里的时候,她往养心殿跑得也不歇。
多半是给皇请了安,言谈笑语之间离不了修道方术炼丹的事情。
趁着禛听得很感兴趣之时,赶紧抓紧再提几句四阿哥。
都是这个套路,苏培盛都看烦了。
但是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她一提方术修道,皇就好这个。
还有去年,熹妃家兄听闻白云观道士贾云益“精通医术”,于是让妹妹推荐给皇。
可是禛召见后,感到这位贾道长对心性之学并无所知,大失所望,没有留用,略加赏赐就打发出去了。
那位贾道长,到现在还在浪迹于京城一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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