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灵被禛一扯,顿时跌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
禛伸手摸了摸她后脑勺,声音柔和地道:“灵灵,祭祖之后,朕带你散散心去,这几日,你先乖乖在行宫里待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吉灵的后背,道:“你放心。”
吉灵伸手抱住禛的腰,半天没听他说什么,便嗯了一声,又抬头看去,只见禛已经闭上双眼,呼吸渐渐深长起来。
吉灵抬手摸了摸禛脸颊,轻声道:“皇上?”
禛嗯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动了动嘴唇,吉灵凑过去,只隐隐听见禛说了“弘时”两个字,后面的自言自语,便再也听不清了。
第二天上午,禛离开麟趾宫之后,出乎意料的是,三阿哥的福晋递牌子求见了。
出门在外,不比京城时候,仪礼没那么繁琐。
吉灵听说三阿哥的嫡福晋求见自己,先是一怔,随即就想到禛前一天晚上喝醉的事情,便让人安排她下午过来麟趾宫。
待到午膳结束之后,三阿哥嫡福晋董鄂氏便来了。
这位董鄂氏是尚书席尔达的女儿,三阿哥身旁,除了董鄂氏,据说还有一位格格钟氏,是钟达的女儿,容貌颇为出众,听说抢了董鄂氏不少风头。
董鄂氏被七喜在前引路,带了进来后,便给吉灵行礼请安,吉灵上前亲自扶起了她,就见董鄂氏是个圆脸,小小的下巴还有嘟嘟肉,一张小脸嫩得能掐出水,眉目还没长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她年纪虽然小,一举一动却十分老沉稳重,想来是嫡福晋做惯了的原因,举手投足都分外端庄持重,吉灵本来还想像招待淑慎公主那样,上些糖果糕点什么的,最后也只让七喜沏了两壶洞庭碧螺送了上来。
她打量着董鄂氏,董鄂氏也在观察着她——听闻这位宸妃娘娘盛宠无双,她也只是在大典上远远看过几眼。
董鄂氏先恭维寒暄了一晌,随后便把话题引到了三阿哥的格格钟氏身上。
其实关于钟格格受宠的消息,还是陈嬷嬷告诉吉灵的——想想,这阿哥身边的格格受宠,压过了嫡福晋的八卦消息,都能传到后宫来,可见这三阿哥确实不是一般地宠爱钟氏。
吉灵听董鄂氏絮絮地说着——她虽是努力克制着,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道:“宸妃娘娘,您是不知道我受的苦,三阿哥从来都是要人哄的性子,我是个嘴笨的,虽是心里向着三阿哥,到底不如钟格格能哄m.00ksw得三阿哥天天向着她那儿去…”
吉灵坐在旁边听着,打断也不是,劝说也不是。
她低头喝了一口热茶,微觉尴尬。
这董鄂氏也真是的,上来就说这些,难道就不知道人之相处,最忌讳“交浅言深”吗?
更不用说,今天还只是她和吉灵第一次两个人单独相处呢。
吉灵听她还在啰啰嗦嗦说着,索性便打断了她,笑着道:“三阿哥还年轻,三福晋是嫡福晋,不用着急。”
她这话不过是随口安慰一句,董鄂氏听在耳中,心里却是一动。
是啊!怎么就忘了呢?宸妃娘娘便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妃子,也是个“妾”罢了——和钟格格一样。
她在这儿一味地以嫡福晋的身份,说着钟格格的不是。
宸妃娘娘听在耳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董鄂氏这么一犹豫,脸上神色就显现出来了。
她咬了咬嘴唇,就不敢在这上面多做文章了,赶紧便把剩下的话给说了出来。
原来那钟氏的父亲,名唤钟达,家里有个远房亲戚,仗着钟格格在三阿哥身边得宠,结果在京城里惹了祸事,出了人命。
偏偏对方也是京城里的显贵官宦人家,死的又是个独生老来子,父母视同命根子一般看着,当即悲愤交加,一纸书状将他告到了官府。
人证,物证都是板上钉钉子了,这远房亲戚平日里嚣张惯了,这回碰到个硬木头,本想用银钱压下来,结果苦主死活不答应,口口声声地哭喊着要杀人偿命。
没法子,这亲戚便找到了钟达这儿。
钟达是个好面子,讲义气的,当即就拍着胸膛保证说自家闺女如今在三阿哥身边得宠的很,这种事情一句话递进去,让三阿哥往下面点一点,吩咐一声。
有皇阿哥在,任谁也不敢动那亲戚一分半毫。
结果钟达就给女儿写了书信。
钟格格那儿,接到了书信,立即便去求着三阿哥了 三阿哥本便将她当成宝贝眼珠子一般,如何不允?当下就吩咐让手下人去问清了那亲戚的名字,好在衙门里点个数,斡旋几分。
事情到这,原本也就该结束了,谁知钟达动作慢了些,给自家闺女写书信耽误了些时日,那亲戚只当他空口说了大话,做不来,又怕自己真的落进牢狱之中,便另寻了门路。
好巧不巧,他寻的门路是当年安亲王岳乐一手带出来的人。
安亲王正是当年康熙朝八阿哥的嫡福晋的父亲。
这位安亲王岳乐虽已离世,手下带出的得力人才却着实不少。
董鄂氏说到这儿,就没继续往下说了,吉灵却是弯弯绕绕地听明白了——如此一来,三阿哥代此人求情,安庆王岳乐手下的人亦是在替他游走,两下里一纠缠,禛又是个疑心极重的,难免便会怀疑三阿哥与他八叔有什么来往。
董鄂氏一边说着,一边脸就渐渐地白了,低声啜泣着道:“宸妃娘娘,我虽与娘娘第一次单独相处,但娘娘温柔平和,让我总想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我平日里并非没对三阿哥提醒过——那钟格格就不是个省事儿的,迟早得招来祸端,何况杀人偿命,这道理上本也如此,他是皇阿哥,更不能去趟这浑水。如今却是被我说中了。我只怕着皇阿玛会对三阿哥…”
她说到这儿,就没能再说下去了,起身跪倒在吉灵面前:“宸妃娘娘!”
吉灵唬了一跳,连忙起身把她扶起来,又吩咐旁边宫女道:“给三福晋打盆洗脸热水来。”
董鄂氏扶着吉灵的手站了起来,低声道:“宸妃娘娘,您在皇阿玛是最得宠的,我如今瞧着昨晚那形式,皇阿玛怕是疑心了三阿哥,这真真是天大的冤枉,求宸妃娘娘能帮着三阿哥在皇阿玛面前解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