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再说不出一个斥责的字来。

有时皇帝也怀疑，元沉月与心中的那张脸并无一丝相似。

但她的这双眼睛，看人的眼神，却是越看越相似。

皇帝的语气软和下来，恰似无奈：“你顶撞天子，不怕朕把你赐死吗？”

“皇上天纵英明，乃百姓之幸。”

“哼，巧言令色！起来吧！”

元沉月起身，当下觉得膝盖跪得有些疼。

皇帝道：“荣弗之事暂且搁置，今日也把你召进宫，是想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两日后，宫里照常有中秋宴。到时，朕会赐你一个郡主的身份，许你荣华一生。”

元沉月面色如常，心想未必有这好事。

果不其然，皇帝道：“既安享了百姓供奉，便不可无所作为。在大都西南的三十里处有座慧空寺，清净雅致，最适合禅修祈福，你就去那里待上十年。”

元沉月眸中一暗，心中气一下升了起来。

她强压下去，扬起笑来磕头谢恩。

直至走出养心殿，走到宫人来往的甬道，还是茹安扯了扯她的衣裳，她才回过神来。

“失魂落魄的，皇上可怪罪你了？”

茹安眨巴着眼，眉间隐有忧色。

“没，我们回去再说。”

马车一路颠簸，跑得飞快。

元沉月被颠得心烦意乱起来，她内心压着的火无处发泄，正激得她心头澎湃。

“慢些！”

这一喊叫，让武王爷与茹安纷纷向她侧目。

元沉月察觉失态，只好略微尴尬的一笑。

想到皇帝的天赐隆恩和“良苦用心”。

还要她不能透露予他人知晓，否则就要治罪。

越想越气。

甚至气得晚膳都没吃几口。

武王爷则在王妃的院子里发了好大的火，摔了不少的瓷器摆件。

他气冲冲走出院子时，连路过的下人都免不了挨骂。

这话是杏儿送来百合莲子汤时说得。

“郡主一回来就吩咐了，说是元小姐有些浮躁，需要百合去去火。”

“郡主被王爷叫去说了许久话，就连周围的下人都打发走了。”

“世子还挨了打，我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想是王爷打的。”

“……”

元沉月一边搅着汤，一边听杏儿学舌。

她浅尝一口，“王妃可动怒了？”

杏儿道：“我进去伺候时，王妃搂着郡主，一个劲的落泪。只听得说什么，去南越，怕是生死见不着的话。”

“唉！”

元沉月最不愿看到的事，怕也是要发生了。

她觉得口中无滋味起来，放下汤勺，把碗递给杏儿。

“我吃不下，没有胃口。”

杏儿盯着还完好的汤：“元小姐若是吃不下，不妨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

元沉月无力的摇摇头。

然而这丫头却倔强起来，硬是亲自出府，请了个大夫来。

夕阳昏黄，日光斜斜淌在浅云居的院子中。

院子的廊下放着几盆白色的杜鹃花，绿叶托着白花，被夕阳衬得格外雅致。

元沉月却无心赏花，她倚靠着栏杆，呆呆的望着天色，望着空旷的院落，只觉得落寞，孤寂。

“大夫请来了。”

杏儿的声音钻入耳中。

元沉月虽听见了，但眼中仍是望着天，“我无事，有劳大夫白跑一趟。”

“既然来了，怎么也得把完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