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沙漠,本来应该是热难耐,蒸发的水汽,让眼前的世界变得虚无。
然而,此时的沙漠,狂风呼呼。
风沙无情,似刀子割人。
林森感到冷,这这不应该是在沙漠里能感受到的,他的冷,来自于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发什么呆,想什么回忆,这些到底能与他有什么有利或无利,他不甘心承认自己错了,他不觉得,自己好难才走出来的路,至最后是一条错路。
他的心好乱,回忆让他本就难受的心,更多了烦燥。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去怎么办,只能机械麻木地继续在这里发呆。
他现在没有功夫去思考太多其他的事情,比如自己那个菜棚子失败的原因。
又比如说那之前培育树苗的育苗坑,还比如他已经种下的那些胡杨,比如…哨所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事的三个人。
他失败了,说是一次,但其实是三次,第一次的失败,是发生在他身边的人下来的时候,他认为自己作为新青年最优秀的新兵,应该会分到最好的单位里去,他想象中最好的单位是战斗单位,然而没有,他被分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大沙漠。
至于第2次的失败,那是他不愿意承认的用来培育树苗的育苗坑,他不承认那是一个失败,是因为他觉得之前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所以那不算失败,然而虽然他的心中在不愿意去承认那是个失败,但事实那就是一次失败。
最后的失败,就是这菜棚子的了,别的失败对他可能影响并不算很大,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受了刺激,因为对于这个菜棚子,他投入了太多的时间,投入了太多的经历,还有报了很大的希望,然而,无情的风沙,将他所有的希望都毁掉了。
这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哪怕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可真正的发生了,他还是很难以接受。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世界,眼前的这个世界给他了一个错觉,他被眼前的这个世界给排挤了,隔绝了。
就像是犯了错误,被关了紧闭的士兵一样,虽然他没有被关过紧闭,它的整个新兵期里,都没有任何一个人禁闭过,但他能理解被关“禁闭”的感觉,那感觉就是现在的他的感觉。
像禁闭一样的那种被完全隔离的痛苦,而对于林森来说,就仿佛是一个笼罩着他的大铁笼。
心灰意冷,仿佛他的人,都没有了温度。
就在林森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想不通,解不开的时候,老黑跑了过来,它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林森没心情去管老黑,老黑只是一条狗,一条不会说话的狗,一个不会理解人心情的狗,林森心情正糟,不愿去搭理它。
然而,老黑并没有因为林森的冷落而离开,它到了林森的面前,歪着它那可爱的小脑袋,看着并不多看它一眼的林森。
老黑看林森对它一直没有反应,它轻轻地抬起一只前脚,伸到高飞的脚边,又轻轻的在林森的脚扒了一下。
林森真的是没有心情,他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还是没有抬头去,看老黑一眼。
老黑不甘心呀,它抬着那的那条小腿,弯曲着,等林森的脚又停下来,它那弯曲的小腿又扒到了林森的鞋,挠了挠。
林森终于抬起了头,现在他有些反感老黑了,他刚要用自己的脚将老黑推开,忽然他就被老黑嘴里的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林森愣住了,他快速的伸出手去,朝老黑的嘴里叼着的圆东西而去。
老黑叼着的是一个土豆,已经发了芽的土豆,那土豆的芽,最长的有着一根手指那么长,林森认出了这个土豆。
这个土豆正是之前他用来培育土豆苗的土豆,不过他的菜盆子已经彻底的塌了,面盖了厚厚的沙子,那些盖住的沙子并不是风沙吹来的,而是那个沙坑边的沙子倒塌了下去。
当时挖出来的那个菜盆子很深,有两米多,那塌下去的沙子应该有很厚,他之前认为这些沙子塌下去以后,就已将将他培育的那些小菜苗们全压断了。
可现在看到了这个带着芽苗的土豆,林森仿佛又找到了希望,他想起来了,那两个土豆是装在半个塑料油壶里的,说不准,它们没有完全的被倒塌的沙子压坏。
林森的手伸了过去,老黑很自然的将嘴里的土豆松开,那土豆落在了林森的手里,铃声赶紧拿到眼前细看了看,面是有几个牙被弄断了,也不知道是老黑叼来的时候给咬断了,还是被沙子压断了,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个土豆面还有好几根芽苗,这就够了。
这时的林森在看老黑,发现老黑变的也可爱了,他将那个土豆用一手拿着,另一只手伸到了老黑的脑袋,在老黑的脑袋揉了揉,一脸开心的朝老黑说道:“小家伙,你这怎么弄出来的,还有一个呢?”
老黑很享受林森的揉头,当林森的手收回之后,老黑对林森轻啍了两声,之后转过身去,朝着那个倒下的菜棚子留下的沙坑跑去。
林森见老黑跑了,还是跑向了他原来那个菜棚子的地方,他一只手按着地面就站了起来,朝着老黑追去。
等林森追着老黑到了菜棚子的旧坑里,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个人,那人正小心的用手,一点一点的往边扒沙。
是班长牛犇,老黑钻到了牛犇的身边,牛犇才抬起了头,他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林森,裂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朝林森笑了笑。
班长又被目光转到了林森手的那个带芽苗的土豆,朝林森说道:“别愣在面了,风沙那么大,你在面,一会就吃二两沙了,快下来,帮我一起。”
林森下到了坑里,他看着一头沙子的班长牛犇,吱吱唔唔的说道:“班长,这……”
班长牛犇又埋下了头,他边轻轻的清沙子,边回了林森一句:“小林啊,咱们军人,可不能轻易的就认输了,有句话是那么说的,失败是成功他妈,对,就是这句。”
贫僧竟然不自觉的笑了:“班长,那句话是失败是成功之母。”
“都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