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败走(1 / 1)

执明 1个小仙女 2834 字 3个月前

姜瑄见这个总兵竟然不知好歹,还敢往后看,登时大惊!

他扯开喉咙喊道:“还敢往后看!快球些走!走啊!都死球了!”

卢肇庆一愣,脑中迅速演算一下,想明这时自己就算回去,也定然是救不得自己的弟兄们,只好狠狠驱马跟上姜瑄。

身后,同来的骑士们肝胆欲绝!

有个还在马上坚持的,见自己的长官跑路,竟然大哭:“总兵大人!总兵大人!别抛下我啊!我是王成虎!你兄弟...”

这个唤作王成虎的骑士,他犯了战场上最大的忌讳:停滞。

战斗中,胆敢停一下,牛头马面立刻就勒紧收魂索。

王成虎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跳上来一个人,那人身上无有片甲,穿着烂蓬蓬的布衣,披头散发,只是手中捏着一把匕首。

他扑在王成虎身上,手上一使劲儿。这个敦实的汉子,就再也喊不出一句话。这一队骑兵,也再也没人能喊出一句话。

卢肇庆败了,他彻底的败了。

他的锦衣队伍,现在,算上他,就剩下四个骑兵,有趣的事又来了:

除开卢肇庆,剩下的三个人,都是总旗,也就是百户都不到的官职。

锦衣卫是关系第一的衙门,真真功夫好的,其实并不一定能当大官,打仗是最没有容错的一件事。

因为残酷,所以标准最是严格,能过了这道鬼门关,这三个骑士,怕都是卢肇庆麾下的精英了。

不过卢肇庆并不关心这个,或者说他关心也没有屁用:

就剩下三个了,精不精英又有什么分别?

实际上分别还是有的,五个人走了片刻,在山路的拐角处,又遇到一群贼寇。

这群贼寇中,为首之人,是个身材匀称、面色英俊之人,他脸上有些悲伤,还骑着一匹马,看马匹的品种,看来还是塞外的蒙古马。

蒙古马与大明马匹其实是同种,毕竟大明的马匹都是和他们互市换来的,只是蒙古草场上长大的、和大明马圈里养久了的,从马的气质上就不一样。

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子想要奔跑的冲动!

来人不过七八个,卢肇庆本来只是抽刀,这几个烂菜自己不需要过多纠缠。只是对方竟然也不想和自己纠缠!?

那个俊面男人,竟然也不看自己,只顾赶路?!

姜瑄自然是没有二话,捏刀锁肩,马匹跑得颠,可他自己腰部往上却像一个“弹簧”,更像是后世汽车的悬挂,不管路面如何颠簸,车身自然是不怎么抖动。

骑兵,最恐怖的一击,就是捅,若是用刀劈,伤口是个斜条儿,有时候血葫芦一样,可总有运气好的还能活着。

这纵马刺过去就不一样,这一刀,扎过去就是稳稳一条人命!贯穿的刀口加上马力拉扯,很容易就借力把一个人从伤口到头顶分开——好似一个脆皮炸裂肠。

那俊面男人看见姜瑄纵马过来,也不招架,从怀中抽出一把怪铁,指着姜瑄胯下的坐骑。

这一幕结结实实落在了卢肇庆的眼中!

那人如果把自己的命当命、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一把拐曲的怪铁,正是大名鼎鼎、名震朝纲的:神威无敌霹雳枪!

卢肇庆连忙出口,要喊姜瑄勒马。

可惜,一声巨大的枪响,一阵淡淡的硝烟,马头不见了。

姜瑄捏着马缰,身上一滩血液,看着消失的马脑袋还有自己一身碎肉,直直杵在地上。

俊面汉子喊叫:“你他娘的,上来就要剁了爷爷的脑袋下酒?看你的刀快,还是爷爷的枪快!?”

此人喊话,卢肇庆却是驻马,他细细打量俊面汉子,与自己手中的画像做比对,发现,这人,不是那同济城首领李九州。

可这时候,不是又能怎么样。

不是李九州,却也使唤神威无敌霹雳枪,而且还与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不甚一致。这把枪,似乎威力小了一些,只是枪也小了好多。

情报中,神威无敌霹雳枪下,人马共亡!看姜瑄杵在地上之后还能站起来,卢肇庆一头雾水。

这俊面汉子,自然是前几天从同济城出走的李自成。

他与李九州见了一面之后,就带着火工南下,就为了一件事儿:报仇。

报两个仇,其一,是艾举人和县令狼狈为奸的仇,这个仇报得很不痛快。

枪杀人,自然没有刀杀人爽快!

更遑论,李自成开枪之后,那群护卫登时如鸟兽散,生怕这要命的爷爷盯住自己,有些个跑得欢的,裤裆湿了都不知道。

却还不如一个偷汉子的女人!

李自成很悲伤,这个悲伤源于他报得第二个仇,也就是他老婆和钙中钙盖虎的事儿。

这个女人,是李自成的第一任老婆,俗称发妻。

虽然这句话放在大明不太正确,可若是在后世,李自成的老婆韩金儿出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那个年月,李自成这样的,不能赚钱养家,终日在外地游走、又欠了一屁股外债的男人,放在后世,不离婚还等着过年?

李自成杀上盖虎家门的时候,盖虎也是吓尿了一裤子,李自成倒也是自嘲,就是这么个王八羔子把自己给绿了。

可接着回家杀韩金儿,却不一样了。

这个女人见李自成回家,倒了一碗水:“你回来了,喝口水歇歇。”

尔后就坐在灶火后给灶里添柴,那是个寒冷的早上,黄土高原里的窑洞,早上最冷,灶里的火灭了,早上得赶快添柴。

李自成先是大刺刺地端起那碗水,仰面喝下,一碗水撒出去一半儿,颇有几分豪气。

韩金儿也没说话,只是噗嗤笑了一声。

李自成等的就是她这句笑!抽出枪来,指着韩金儿,大声痛斥韩金儿不忠、不贞、荡妇一般。

韩金儿听言又笑,问李自成什么是荡妇。

李自成自然说话:“你他娘的给老子戴了绿帽子,不守妇道自然是荡妇!今日...”

韩金儿叹了口气,望着柴火:“盖虎已经死了吧...”灶火里的火苗儿舔着锅底。

李自成忽然心中有些没名堂的悲凉。

韩金儿幽幽说道:“成亲当天,你给我吃了半个白面馍馍,冬月里被子也不暖和,被子里是老棉,自然不暖和。我不在乎,你有差事,日子自然能过下去。”

李自成心头一慌。

韩金儿继续说:“可你总是欠钱,也总是不回家,总是在外头。你说我不贞,你可知要账的浑人上门来,在他们嘴里,我早就不贞了!我自然也的确不贞,可你却依旧总是欠钱。你总是一个人逍遥,不顾得我、我为何要顾你?”

李自成捏着枪的手开始抖,他气的雷霆暴怒!这些话,当着自己的丈夫,是说不得的!

韩金儿看李自成暴怒,却也不怕,她其实平日里也怕李自成的;这个男人生起气来,非常吓人。

只是这次,她看着李自成的眼仁儿,捏着一把剪子,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