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原本就寥寥无几人的大厅里,现在彻底只剩下了一个。
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原本人老珠黄的平庸面孔,此时却平添了些许黑暗系的妖艳和妩媚。
从头到尾都一直没有出现的胖肉团子老板此时却不知从哪个旮旯胡同里钻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躲开地上的残肢断臂来到女子的身边笑眯眯的道:“大姐头。”
女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将匕首叼在了嘴里,披散的头发随意的往后扎成一个马尾,竟给人一种说不尽的英姿飒爽。
“那头熊呢?”
老板娘随意的踩在已经彻底成为泥沼般的血污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问道,向着吧台走去。
胖老板小心翼翼的跟在老板娘的后面道:“已经送小姐出去了。”
“哦?”
刚要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的女人手上不由一顿,面露疑惑的道,“难道之前消息是假的,南方佬们并没有收到关于小姐的消息,所以这群倒霉鬼的探子仅仅是路过而已,否则以这条信息的价值南方佬的特殊部队夜骑士不可能不来,你也不能这么干净的站在这里。”
“不,”胖老板的笑容未变,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凝重的神情道,“来了,而且是足足近半个中队的编制,但全都死在了外面,一个不留!”
轻飘飘的语言,却给人一种最难以言语的惊悚感。
饶是见惯了黑暗中的诡谲和危险的女人也不由背后发凉,遍体冰寒。
一个中队,十二个小队,满编144人。
在普通军队里仅仅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炮灰编制,其中的中队长可能连一名骑士都不是。
但半个中队的夜骑士是个什么概念?
在十年战争中,威尔曼帝队就是凭借着这支夜骑士特殊部队展开了一次又一次夜袭战,屡试不爽。
若非特殊性,战果不能公布于众拿到明面上来说。
其战果之辉煌,足以比肩现在整个大陆的任何一支赫赫有名的骑士团。
所以这只威尔曼帝国的秘密部队之所以被知道它的人称之为夜骑士,就是来之于此。
这是一只善于夜袭,战力堪比骑士团的部队。
其最辉煌的战绩就是一夜连克十三城,直到清晨居民看到摆在门口的京观和敞开的大门,才惶恐的发现自己城池内的军事将领和士兵们早已一夜之间人头搬家。
至今这支部队的番号也是一个迷,只知道隶属夜骑士的一个中队级别的编制。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是在夸大。
但只要和夜骑士交过手的人就知道,那是一些什么样的怪物。
那是一群真正的怪物!
女人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右耳垂的后面。
那里有一道不大的伤疤,在女人的身上或许是最不起眼的一道疤痕,却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那一次,一点,只差一点点。
她的匕首只要再慢一分,对方只要再快一分。
自己的脑子就会被对方的指尖抠出来!
每一次想到那晚的厮杀,她都会不由自主的全身战栗。
那一晚,她赢了敌人,却被恐惧扼住了喉咙。
所以她逃了。
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究竟是哪个势力会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解决这么一群被午夜所恩宠的怪物?
是他们吗?
女人仅仅是在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想法后就不由嗤笑了起来,如果真是他们,小姐又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想到这里,她就不由用手指肚摩挲着手中的匕首,那里有着凹凸不平的划痕,似乎曾经那里雕刻过什么。
女人带着轻微的颤音,也不知是畏惧还是某种希望的问道:“能看出是谁干的么,尸体呢,我要去看看!”
胖老板苦笑了一下:“更恐怖的就在这里,没有,现场除了打斗的痕迹,什么也没有留下。”
如果是别人这么回答她,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把匕首捅进对方的嘴里,让对方想好了答案再回答他,半个中队七十二个人,就算是活人都会留下痕迹,何况是不会动的尸体?
但是自己的这个同伴…
她信。
“那么就只能向居住于星辰上的诸神,庇佑小姐吧,我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阿蒙。”
“阿蒙。”
满是血腥的旅店里,徒留下一声女人关切与无奈的叹息。
某处,无名荒野的山坡后,是一处被临时挖出来的的洞穴。
通明的篝火诡异而乖巧的被约束在这个不大不小,正好容纳三十人的洞穴里,没有一丝亮光被泄露到外面。
“嗯!”
一名身穿红色长袍,油光锃亮的光头上绘有诡异纹身的光头猛地站起身来,眺望向远方。
“怎么了,大人。”他身边一名将自己几乎包裹成一名铁皮罐头的灰胡子矮人警觉的问道。
篝火的光亮照亮整个洞穴,其他人的影子都被火光拉的或长或短,唯独红袍男巫的影子如同被风吹过的槐树般摇曳不止,那一个个探出的好似手臂的阴影触角都在企图勾连向洞穴外的黑暗中。
“没什么事,只是一个我的分身死了而已,”红袍男巫用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那里有黑色的粘液从他头上的纹身里流淌出来。
他将沾染到黑色粘液的手指塞入进自己的嘴里咧出一个狰狞而癫狂的笑容,“嘿嘿,有点意思。”
背后,他的身影被火光打在墙壁上,如同狂风中被绷带束缚的尸体,狂乱而摇曳的扭曲着。
而红袍男巫本人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癫狂兴奋。
三个人,两匹马。
一夜不停,策马而行了近八十里。
这才在一处小溪旁停了下来。
大小两个文森斯特都是怪物,不眠不休数日都不会出现疲态,但马却是不行。
倒是小女孩让人惊叹,展现了远超她这个年纪的适应性,在凯尔怀里的小姑娘一路上就像是依偎在炉火旁的猫咪般,打着小呼噜贴在凯尔胸前睡着了。
看着小姑娘熟睡的样子,凯尔也是难得的温柔了起来,从马上下来,到搭建好临时营地都没有打扰到女孩的美梦。
倒是那只和女孩一同过来的猫咪醒了一下,然后舔了舔自己的尾巴就继续缩在女孩的脖子旁继续一起呼噜了。
凯尔从空间腰包里先是取出一个夹着还温热的煎鸡蛋和熏肉片的三明治叼在嘴里,然后又拿出一个递给了老猎魔人道:“咱们接下来去哪,虽然我不问,但你总不能我一直不问你就一直不告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