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荒野之上,伴随着草地里的沙沙声。
几十道黑色的阴影从中飞跃而出,在半空中交汇,又在血色中错开。
“嗤嗤!”
伴随着一阵密集的攒射声中。
又有一片黑影跌落在地上。
“吼,你们这群该死的怪物,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竟然胆敢偷袭我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今夜黯淡的月光打在说话者的脸上,那是一张毛茸茸的狰狞兽脸,此时正因为伤痛和愤怒扭曲成一团。
这是一头狼人,全身原本茂密的毛发上早已被鲜血所染红。
但回应它的只有对方冰冷的箭矢和淬毒的匕首。
激烈的厮杀过后,除了狼人那粗重的喘息声外,四周再无其它的声音,先前还并肩作战的几名同伴也已经不知何时的倒在了地上。
身下是潺潺流淌扩散开来的血迹。
狼人粗重的喘息声猛的一窒,面前被压服的荒草中,又默默的走出来一队敌人。
同样的打扮,同样的悄无声息,同样的制式装备…同样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中的手弩。
“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蛋!”
狼人绝望的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号,再一次的向敌人发起冲锋。
“噗噗噗!”
回应他的是一阵密集的弩矢攒射声。
在这无名的荒野上,一场血腥而隐秘的战争正在开展。
如果将视野向上拉开,就会看到在这片空旷的荒野之中,正有大大小小近十几处交战的战场。
双方捉对厮杀,又各有胜负。
而以此为中心的是一点火光,在这一片空旷的荒野中微弱的燃起。
这是一家荒野旅馆。
因为它坐落在荒野的十字路口上。
所以它也就叫十字路旅馆。
无论是饥荒还是战争,都没有抹去十字路旅馆的存在,就连它的主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换了一茬又一茬。
而它就像一颗路边顽强小草般,茁壮着成长着,从原本一间露天的茅草屋。
到如今的两栋木房子外加一个马棚。
现如今的旅店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胖得像个白面团子,无论是谁都是笑嘻嘻的,女的瘦而干瘪,但却是个大脸盘子,套上一件宽松的花裙子和她胖胖的老公往那一站,倒是像是两个福娃。
虽然来来往往的路人会因为看到这么一家店而驻足歇歇脚,但想要赚钱那是别想了。
毕竟这里仅仅是一个不算偏僻也不算枢纽的地段,最多混个温饱而已。
只是不知何时,原本就夫妻俩的小旅馆里突然多了一个手脚勤快的小女佣。
小女佣瘦瘦小小黑黑的,看着就让人可怜,但只要你在这住着或是歇息一会,就能看到她如同陀螺般忙碌不停的身影。
从早到晚,白天到黑夜。
在这里,对于客人或过往路人很和善的夫妻,对于这个小女孩却显得异常的苛刻和刻薄,稍有懈怠就是非打即骂。
唯一在这里算得上是她朋友的,就是那只和她相比显得异常干净的小花猫了。
以往,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旅店都会被懒洋洋的气氛所包裹,毕竟本身这里就不是什么康庄大道,来往的人本就不多,而这个时候也是小女孩最为幸福的时候。
因为就这个时候,她可以偷个懒,安安静静的躲在一个不会被老板夫妇视线捕捉到的角落里,和她的朋友小花猫共同分享属于她俩的晚餐。
一碗清可见底的豆汤和一块只有女孩拳头那么大小的黑面包。
这就是她的晚餐,也是一整天的食物。
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到了这个时候酒馆里依旧是闹哄哄的一片。
先是来了一批很少见到的威尔曼商人。
这些来自南方的帝国人有着和北方人明显不一样的相貌。
黑色的卷发,黑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和如刀削般硬朗的面部棱角。
与面部轮廓柔和的北方人相比,看上去就像是块花岗岩。
尤其是他们粗鲁的礼仪和说话方式,还没有喝上酒就已经开始大声的说话和肆无忌惮的哄笑起来,让整个酒馆都变得闹哄哄的,也让原本打算进来歇歇脚的旅人直接皱着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不由得让老板娘抱怨了几句,但也仅仅是抱怨了几句。
因为这批让她看不上的威尔曼游商们出手阔绰,不但买了这里最贵的红酒,还足足花了三个金杜隆,将酒馆仅有的几个草垫子床铺租了下来。
这足够弥补那几个离开的客人的损失,且还绰绰有余。
但更关键的是,这些商人们腰间挎着的可不是在北方人里经常别着的小斧头或是匕首,而是有着长长剑鞘的长剑。
这群威尔曼行商们吵吵闹闹的一直持续到旅店里点起蜡烛也没有消停下来。
反而陆陆续续的有一些错过了地的旅客只能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喧嚣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进来了一群佣兵为止。
这群佣兵的出现,立刻让整个旅馆都为之一静。
即使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也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当这群佣兵打扮的客人走了进来后,躲在角落里,正和小猫一起分享着自己晚饭的小女孩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仿佛见到了天敌一般。
就在她惊慌失措的想要躲起来时,从柜台后面的老板娘很是愤怒的冲上来。
“啪啪”在小女孩的脸上扇了俩巴掌,尖叫道:“看什么呐,你个懒鬼,老娘养你可不是让你白吃食的,快去后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别站在这跟个木头似的杵着,看着就招人烦!”
随后老板娘就颠颠的跑到佣兵们跟前笑道:“各位老板,想吃点什么,后厨里现在还有半个大鹅和四根熏肉肠,上好的纯麦黑面包我们这还有三根。”
被佣兵们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身披红色长袍,带着巨大金耳环且光头上顶着一个诡异纹身的高大男子。
他先是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跌跌撞撞跑开的小女孩身上,然后是恶意满满的看向那群注意到自己这边而降低嗓门的威尔曼人,随后,咧开扎着唇钉的嘴巴对着老板娘道:“把你们最好的酒水和肉都给我端上了,还有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床位给我们腾出来。
说完,男人冲着威尔曼人的地方吐了一口浓痰,狞笑的骂道:“喝呸,一群威尔曼的杂种!”
男人最后的话一说出口,原本还略显嘈杂的空间中,顿时为之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