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卫,一处营帐中,两名男子正在书案前小声攀谈着。
坐在下座的男子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舅舅,那小畜生竟然没死,还安然回来了南海卫,我们该怎么办?”
这男子赫然是昔日的伍长于海涛,今日竟在营中看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如同是白日见鬼般难以置信,他顿时心生不安,连忙来到了自己舅舅曹千长面前报告。
上座的中年男子眼睛一眯,轻轻地泯了口茶,沉声说道:“反正你的什长之位已经得到了,他还能抢回来不成?”
“但这小子只要不傻,也该是发觉我们陷害他之事了,而他宰了那没用的沙天,说不定还得了一些我们勾结海盗的证据,恐怕是要借机报复了!”于海涛沉吟着说道。
中年男子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机,手中茶杯忽然炸裂开来,化作了无数碎片,良久这才道:“若是这小子识相,肯安心当他的大头兵,我可以考虑放他一马,如若不然…”
他低垂着眼帘,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这世间能有一个沙天,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沙天,到时你还能继续化险为夷吗?”
与此同时,在营帐的另一处。
秦凡慢悠悠地走出了校尉营帐,脸上露出了一副沉思之色。
他逃离大盗寨后,路上意外地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一路飞驰,仅仅一日便回到了南海卫。
回营第一件事,秦凡立刻是拜访了周校尉报平安,看到周校尉一副见鬼的模样,他不由得哑然一笑,杜撰了个自己跳入悬崖卡在半山腰树上,最终惊险逃出生天的故事敷衍了过去。
“之前得知你殉职的消息我还愧疚不已,你没事就好了,我这就给七小姐写信,据说她当时得知你的死讯也同样十分难过。”
“咦,你的修为…秦凡你可真是福缘深厚,不仅逃出生天,修为还精进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呀!”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定要继续努力,未来这南海卫未来绝对有你一片天地!”
之后,周校尉喜笑颜开,如同对待后辈般不断地在秦凡耳边寒暄着。
秦凡诚惶诚恐地赔笑了一番,最终才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告退了。
在这一段寒暄中,他始终未曾将曹一方勾结沙天之事告诉周校尉,无非是因为那沙天日志牵扯太多,他实在不愿全盘托出。
而除了沙天的日志外,秦凡再无任何证据,若无铁证如山,谁又会听信自己一个小小的什长之言。
“看来这仇,只能是由我自己来报了!”走在了回自己营帐的小路上,他目光闪烁,喃喃地说道。
而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语调激动的喊声。
“秦什长,你回来了!”
秦凡回头一看,赫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正是昔日的手下伍长孟新,只见他又瘦了几分,此刻喜极而泣,鼻子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鼻涕,分外地好笑。
但秦凡不由得心中一暖,语气也柔和几分,道:“嗯,我回来啦!”
下一刻,孟新不再犹豫,快速地小跑上前,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秦凡不禁哑然失笑,道:“你抱归抱,鼻涕可别趁机擦在我衣衫上了。”
孟新却是不理会自己的调侃,抬起头,欣喜地说道:“我从哨兵那听说你回来了,我以为他看错了,几乎没想到是真的!”
秦凡微微一笑,将早就想好的故事托出,说道:“当日我被狐面打下山崖,本以为我已经必死无疑了…最终九死一生逃出了崖底。”
这个故事与刚才对周校尉所说的大致相同,自然是省略了楚铭洞府之事,半真半假,倒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听完了叙述,孟新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我早说您吉人天相,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时,秦凡眼尖地发现孟新竟身着普通士兵的服装,目中凝重之色闪过,这才问道:“孟新,你不是伍长吗,为何身穿普通士兵的服装?”
这句话仿佛是戳到了孟新的痛处,他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恨恨道:“什么劳什子的伍长,老子早就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反正等我兵役结束了,回乡当个大户人家的护卫头领,不比在这受这种鸟气好一万倍!”
“莫非是于海涛针对你了?”秦凡眉头一皱,问道。
“不是于海涛,而是他舅舅曹一方千长!那日您坠崖后,我因救援姗姗来迟而忿忿不平,顶撞那曹一方几句,没想到他第二天就以顶撞上司为由将我的伍长之职贬去…”孟新语气低沉地说道,似乎想到那日之事还仍有些忿忿不平的样子。
了解了这缘由,秦凡不由得眼中厉色一闪,缓缓道:“孟新,你放心,这个公道我一定会帮你讨回的!”
“你这份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算了吧,那曹一方在南海卫已有三十余年,根基人脉深厚,就算是周校尉都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反正我马上就要回乡,一切都无所谓了。”孟新犹豫了片刻,又道:“不说这个了,这次你能回来是该好好庆祝一番,定要不醉不归!”
秦凡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在孟新的热情邀请下,便来到了他的营帐吃酒。
当晚,另有七八名士兵来到了营帐,顿时热闹非凡。
这些士兵都是秦凡在泥头庄掩护下先行逃去的人,他们自然是心怀感激,不断在酒席上致谢当日之事。
秦凡不由得大感惭愧,当日自己是觉得与沙天之战,这些士兵无法发挥什么作用,还可能会拖自己的后腿,这才让他们先行逃脱。
没想到在这些士兵口中,自己竟成了一个身先士卒的英勇长官模样!
秦凡挠了挠后脑勺,颇为不好意思地接着他们的敬酒,喝到了深夜,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场了。
而秦凡返回了自己的营帐,洗了把脸,这才让酒醒了一些。
他又四下检查了一遍周围环境,直到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这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储物袋与小钢棍。
“十把下品法器只兑换了五十星力,而那些天材地宝倒是换了近一百星力。”秦凡盘坐在地上,望着钢棍天平上的光芒,不由得惊喜万分。
一百五十星力!
这次大盗寨之行,倒是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这还不算上那瓶最有价值的淬灵丹…
秦凡欣喜之余,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只见地上整齐摆放着六个精致的玉壶、一枚漆黑的令牌、一张奇怪的符箓。
这六个玉壶乃是从十七盗龙坤身上搜出的,而令牌与符箓则是狐面之物。
他的目光闪烁,首先将符箓放在手心细细查看着,只见上面写着千里神行,玄皇敕令的字样,短短几字却是玄妙异常,仅仅凝神观看字迹,便让人心潮澎湃。
姑且叫这东西神行符吧!秦凡虽不知道此符有何作用,但看狐面贴身收藏的模样来看,绝对不会是平凡之物。
即使比起那恐怖的风刃符略有不如,但也肯定是一手保命的杀手锏。
他略一沉思,便把这枚神行符放回了储物袋,待日后再作研究。
不一会儿,秦凡又拿起地上那最为醒目的六个玉壶,细细打量了起来。只见这玉壶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壶身倒是十分普通的圆柱形,有些奇怪的蓝色条纹,通体冰冷刺骨,似乎与里面装着的东西有关,可轻轻摇一摇,却又是感觉毫无分量。
他犹豫了片刻,这才缓缓地将密封的壶盖打开。
这一瞬间,壶口却是光芒大放,一股熟悉的气息立即是扑面而来,秦凡面色闪过了一丝震惊,飞快地将玉壶盖上。
这难道是,信仰之力?观那大盗寨的香火规模,恐怕要一年时间才能够凝聚这般数量的信仰之力吧!
莫非是那龙坤早就计划叛逃,之前便将这六瓶玉壶偷走,打算一并将宝库洗劫再远走高飞?
“这龙坤也算是个倒霉蛋,一生算计,没想到最后都便宜我了…”秦凡思绪一转,便大致将这前因后果理了个大概,当下不由得会心一笑喃喃道。
不过,这信仰之力对武者并没有丝毫用处,但对地仙河神城隍这般神祗有着极大的诱惑,否则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祇又怎会费那么大劲发展香火信徒?
只是不知这信仰之力是否合这小钢棍的胃口?
秦凡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将六瓶玉壶放在了钢棍天平上,而下一刻,那道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倍感惊喜。
“纯净香火信仰,共价值一千二百星力,是否进行兑换?”
秦凡差点咬断了舌头,激动地喃喃道:“什么,竟是有一千二百星力!那岂不是说,这么一壶信仰之力,竟是值二百星力!”
要知道,之前自己换过最值钱的物件便是九阴珠与固魂长明灯,一个乃是侯府世子的,一个则是通灵巅峰强者的固魂宝物,两者都仅仅值一百星力,可这一个玉壶就值两百星力了…
“果真意外之喜!这下真的赚大了!”秦凡差点激动得大喊出声,抚掌傻笑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