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认识那么多年,邓布利多还是有点了解阿塞斯的性格,不相信他气势汹汹过来只是为了给他悠闲的退休生活增添麻烦。
如果是,那当他没说。
“直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起来我最近学到一个词叫谜语人,我想我和你大概都是这种人,要是绕来绕去,说不定要聊到明天,虽然我不介意与你畅谈一整晚,但西弗勒斯应该还在等你一起回家。”
邓布利多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一张嘴就是一连串的话。
阿塞斯理了下思路,大概弄明白邓布利多的意思,猜测道:“邓布利多校长,是不是有人说你谜语人了?”
邓布利多尴尬地推了推眼镜:“你怎么知道?”
阿塞斯微笑着继续猜:“麦格教授说的?”
邓布利多接连不断看了几眼手机,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你怎么知道?它有监听功能?”
阿塞斯淡淡一笑,“不用担心,手机没有监听功能,我只是偶然见过麦格教授痛心疾首控诉你什么都不告诉她,导致事后她没脸去见西弗。”
邓布利多不易觉察地放松身体:“这是我的不对,我最近已经在寻求西弗勒斯和米勒娃的原谅了。”
“西弗和我说过。”阿塞斯顿了顿,“声明一下,我不是谜语人,我和你不一样。”
感觉这句话意味似乎不太对,邓布利多还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阿塞斯温和却不容拒绝地打断他:“我并非针对你,这是事实不是吗?我们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邓布利多盯着阿塞斯的眼睛看了一会,终于确认阿塞斯不是在故意嘲讽他,而是真的那么认为,点了点头。
“你说吧,什么事。”
阿塞斯没有马上回答邓布利多的问题,他似乎在斟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大腿,眉眼低垂,眼睫轻颤,面对外人毫无破绽的微笑在他长久的沉默中裂开一丝缝隙,隐约可见赤忱真心。
这是邓布利多第二次见到阿塞斯向他敞开心扉,冥冥之中,他生出不容置疑的错觉,这种错觉迫使他缓慢地坐直了身体。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
阿塞斯用缓和的语气开了头,不徐不疾娓娓道来。
“西弗他似乎有点抗拒我和他的关系暴露在大众中,其实之前也有一些迹象,只是他始终没告诉我,我也认为他能调节好,就一直没有挑明,但现在看来——”
他停顿须臾,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嗓音染上淡淡的心疼。
“但现在看来,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他对大众视线的抗拒更深了,这是我的疏忽,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邓布利多脑子还停留在“阿塞斯今天居然那么心平气和”以及“西弗勒斯这个倔脾气他该怎么劝”上,猝不及防听到一句足以震碎纷杂思绪的话——“阿不思,你愿意成为我和西弗的证婚人吗?”
邓布利多怔愣着,竟然毫无防备抬头和阿塞斯对视,半晌,遍布皱纹的唇角轻微动了一下,吐出与气音无异的反问。
“你刚才说什么?”
阿塞斯近似温柔地看向几乎贯穿斯内普前半生的老人,妥帖放慢了语速,耐心重复:“我说,阿不思,你愿意成为我和西弗的证婚人吗?”
邓布利多精明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转动,抓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要结婚了?”
“是要结婚,但不是现在……”阿塞斯坦诚道,“我还没求呢。”
邓布利多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猛地刹车,他难得有点无语:“你都没求婚就来找证婚人?”
阿塞斯丝毫不觉得有问题:“我习惯未雨绸缪,而且我也不确定未来还能不能找到你们。”
“我们?”邓布利多错愕道,“你打算找盖尔当主婚人?”
阿塞斯微微颔首:“主婚人的地位和身份要与证婚人相当,如果证婚人请了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那么主婚人除了盖勒特,我想不到还有谁够格。”
“你不介意盖尔……”邓布利多迟疑着没说完。
阿塞斯知道他什么意思,笑着说:“没什么好介意的,他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邓布利多脸色忽然变得凝重:“假如我没理解错,主婚人找盖尔是因为证婚人是我?”
“可以这样理解。”
听着完美踩中心窝的答案,邓布利多略显得意地眨眨眼,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那他还是沾了我的光啊,咳咳,我能问一下为什么是我吗?”
阿塞斯没想到他的重点竟然是这个,愣了一下才解释:“……因为你对西弗来说,很重要。”
邓布利多一本正经拨弄白色的胡须,明明形象、动作、姿势和刚才没多大区别,但阿塞斯就是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得意。
好吧,得意也可以。
“所以你愿意吗?”阿塞斯再次问道。
邓布利多抬着下巴,几乎是迫不及待点了头:“当然愿意,我希望西弗勒斯得到幸福,这是我为数不多能做出的补偿。”
阿塞斯没说宽慰的话,只是对着邓布利多笑了一下。
“他会幸福的,我保证。”
一句保证胜过千言万语,邓布利多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西弗勒斯相信你,我相信你们。”
他算是一路看着两人相互依靠、跌跌撞撞走过来的见证者。
对阿塞斯和斯内普之间的感情,他并不怀疑,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和盖尔都比不过他们。
他和盖尔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任,很遗憾,哪怕再续前缘,他们的裂缝还是没能修补好。
够了。
这点微末的信任足够他们携手渡过未来的岁月,直至坟墓。
再多的,他不想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