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看到斯内普闭眼，忽然明白了什么，忙伸出手去摸斯内普的脖颈。
手下的皮肤冰冷至极，带着刺骨的寒意，没有丝毫跳动的痕迹，无情宣告一条生命的逝去。
这一刻，赫敏无比清晰意识到斯内普死了。
这个在众人眼中尖酸刻薄、热衷讽刺学生、极度偏心斯莱特林的魔药教授，再也说不了话，成了一具漆黑而沉默的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赫敏很难过。
她低下头，咬着唇，稀碎的哭声伴随着泪水泄出，哈利沉闷地站在一旁，没说话。
“砰——”
门突然被人踹开，耀眼的阳光打破黑暗照了进来。
哈利还以为是剩余的食死徒，下意识回头，拿起魔杖准备反击，下一秒，他逆着光隐约分辨出来的人是阿塞斯。
虽不明白早早离开的阿塞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他还是放下魔杖。
还没来得及出声打招呼，阿塞斯就如同一阵留不住的风，飞快掠过他，踉踉跄跄飘到赫敏身后几步处，不敢再往前。
哈利的视线莫名其妙跟了上去，看到阿塞斯垂落身侧的手缓慢收紧时，心中生出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阿塞斯和斯内普唯一的联系就是出自一个学院，做过师生也做过同事，这样的关系，阿塞斯怎么会因为斯内普的死亡那么……悲伤。
对，就是悲伤。
现在的阿塞斯给哈利的感觉就像是被硬生生抽走了灵魂，周身围绕着沉沉死气，一举一动宛如行尸走肉，他很难不用悲伤来形容阿塞斯。
哈利思考之际，阿塞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赫敏。
泪眼朦胧中，赫敏瞥见一道影子落下，不知为什么，她下意识认为来的人不是站在她身后的哈利，而是阿塞斯。
赫敏回过头，对上阿塞斯死寂的眼睛，愣愣地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哽咽得说不出来话，只能凭借直觉松开斯内普，让位置给阿塞斯。
阿塞斯缓缓屈膝半跪，顺势接过斯内普。
视线没有模糊，他很清楚地看到斯内普胸口平静如水，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压了承受不住的重量，阿塞斯的腰一点点弯下来，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掩住他的表情，他默然伸出手，缓慢、颤抖地擦掉斯内普脸上的泪水，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赫敏看着他称得上小心翼翼的动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大脑中挣扎。
“西弗。”
阿塞斯为斯内普整理好略微凌乱的衣服，将他身上染到的血一—擦掉，随后卷起袖口，露出没有消散的黑魔印记，抬手覆盖在上面，温暖的银白光芒闪过，狰狞的黑魔标志消失，他又温柔放下袖子，耐心扣好纽扣。
做完这一切，阿塞斯俯身，轻柔地在斯内普眉心吻了一下，把刚才没说完的句话补全。
“别怕，我来了。”
哈利和赫敏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闪过，赫敏恍然大悟。
她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她眼前两个人不止是朋友。
还是……恋人。
“他...最后有说什么吗？”
赫敏不忍地说：“斯内普教授让我看他的眼睛，似乎在摄魂取念。”
听到赫敏的话，斯内普意识还没清醒，身体就先于大脑喷出毒液。
“什么叫做似乎，真不敢相信万事通小姐竟然连被人摄魂取念都不敢确定，连波特那个蠢货都能察觉出来。”
骂完斯内普才反应过来。
他还没死？
斯内普拧眉看向自己的手。
透明的手映入眼帘，透过手，他还能看到阿塞斯抱着他的……身体。
灵魂？
他的灵魂不应该跟随身体的死亡一起消逝吗？
这和他猜得可不太一样。
“等等，我记起来了，好像还有……你的名字，他没出声，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嘴型有点像，我想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了。”
赫敏弱弱的声音打断斯内普对自己的检查和思考。
他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却没有反驳，死前的一幕幕他还记得。
除了阿塞斯，他确实没记挂谁，也不想去记挂谁。
阿塞斯无声无息沉默着。
气氛也随之凝固。
赫敏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不应该告诉阿塞斯。
阿塞斯的沉默迫使斯内普克服近乡情怯的怯懦，再也顾不上别的，三两下走到阿塞斯面前，蹲下来。
“我讨厌自说自话，你最好祈祷你能看到我。”斯内普喃喃说着，很愚蠢地伸出手在阿塞斯面前晃了晃。
在看到阿塞斯瞳孔没有倒映出他的手时，脸色微变，再次晃动手，“阿塞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阿塞斯眼神依旧空洞，唇边却忽然勾起不甚明显的弧度。
斯内普眼中划过惊喜和被耍的气愤，正要宣泄一下怒气，就听到阿塞斯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我的……名字？”
虚假的惊喜碎了满地。
斯内普不死心伸出手，直奔阿塞斯的脸，然而他的手指没有阻涩穿过阿塞斯的长发和脸颊。
看不到、听不见也碰不到吗？
斯内普收回手，皱眉思索。
那他现在算什么？死了还是活着？
要不躺回去试试？
万一还能活呢？
在今天之前，斯内普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想做如此愚蠢的试探。
但……
他靠近观察阿塞斯，发现阿塞斯脸色比躺在地上的他还要白，心里骤然被什么东西捏了一下，有些疼。
算了，反正没人看见。
斯内普劝好自己，咬咬牙，狠狠心，找准位置往地上的斯内普一躺。
然后没有任何意外地穿过自己身体，躺到了地上。
见鬼！
又不让他死，又不让他活。
斯内普黑着脸爬起来，自觉丢脸，眼不见为净站在阿塞斯身后。
赫敏见阿塞斯一直没说话，壮着胆子走上去，正好一脚踩在……斯内普灵魂的脚上。
斯内普心情正不爽，看到出气筒自己撞上来，马上就准备开骂。
可一转头他看见赫敏脸上的担忧。
沉默几秒，斯内普再去看了看阿塞斯弯下的脊背，最终还是臭着脸屈尊降贵从阿塞斯身后挪到阿塞斯身边，让赫敏站在他原来的位置。
“阿塞斯？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