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无数人心思各异的谋算中，仍旧如约而至。

邓布利多早早等在校长室，格林德沃被他打发出去，就连四位院长都被他找理由困在办公室或者学院休息室里，不许外出。

今晚，是伏地魔和他的舞台。

指针指向七点，门口准时响起敲门声，不等同意，门外的人推门而入。

是盛装出席的伏地魔。

他似乎认为今晚非常重要，穿的都是魔药大师平时不会穿的华丽礼服。

邓布利多抬眼一扫，在上面看到了不下四位数的装饰。

年轻人真有仪式感，随随便便套了件紫色睡袍的霍格沃茨校长感慨万分，却不觉得尴尬，还喜滋滋扒拉一下睡袍上的星星，爱不释手。

伏地魔也看到邓布利多的穿着，纵然早就习惯，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不满地黑下脸。

“现在立刻把你的破睡衣换掉，就穿上校长的袍子。”

“没这个必要。”邓布利多婉拒。

伏地魔才不管拒不拒绝，举起魔杖就杀气腾腾威胁，“邓布利多，换下你这身可笑的睡袍，否则——”

邓布利多丝毫不慌，抬起食指按下对准他的魔杖，“西弗勒斯，别拿魔杖对准别人，这太不礼貌了。”

“你以为你穿这一身破衣服面对我就很礼貌吗？”伏地魔气急败坏，“换下你的破衣服，快点！”

邓布利多真搞不懂伏地魔一个反派、还是愿意变成光头的反派到底哪来的仪式感，补个课还非要他换衣服。

正想敷衍两句，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两人同时看过去。

门晃晃悠悠打开，哈利走进来。

他看着房间内两人对峙的场景，脚步迟疑停下，举起魔杖对准伏地魔。

演员到了，观众也来了，伏地魔不再执着让邓布利多换衣服。

他像个真正的贵族微微弯下腰，风度翩翩向邓布利多伸出手。

“今晚的补课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现在，想去天文塔走走吗？亲爱的……邓布利多校长。”

用斯内普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仪态并不违和，曾经属于汤姆.里德尔的优雅再一次向世人展露。

邓布利多晃了一下神。

伏地魔并不催促，也不在乎身后的魔杖，只用黑色的眼睛盯着邓布利多，耐心重复第二遍。

“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天文塔的谈话吗？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本世纪最伟大白巫师的威风。”

哈利突然发出一道攻击，伏地魔连头都没回，轻而易举弹开攻击，还顺手把哈利定在原地。

邓布利多向哈利那边瞥了一眼，见他只是动不了，没有出手解围。

伏地魔还以为他怕了，哑着嗓子状似疯魔笑了起来，笑完，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至邓布利多耳边。

“说句不好听的，邓布利多，是你，让我发现实力、权力的滋味是多么的美味，是你，教会了我逐权，怎么样？我的成就你还算满意吗？”

邓布利多瞳孔骤缩，微不可察看了哈利，眼中似乎隐隐泛着水光。

哈利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邓布利多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因为魔咒的禁锢，怎么都动不了。

伏地魔和邓布利多对立多年，很是了解他，没有逼迫下去，拍拍衣摆，恢复一开始的绅士模样。

“现在呢？可以走了吗？”

邓布利多沉默站起身，哈利不断用眼神示意他解开魔咒，他却像是没看到那般，径直走过去，倒是伏地魔走过来握住哈利的肩膀。

哈利僵在原地，邓布利多停下脚步，转过身，混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伏地魔搭在哈利肩上的手。

伏地魔仿佛没觉察两人的紧张，轻飘飘挥动魔杖，哈利马上感受到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往前走。

邓布利多收回滑落的魔杖，等到哈利走到身边，才抬脚跟上，用自己身体挡住伏地魔的视线。

没人说话。

走廊里也出奇的安静。

哈利不断尝试控制身体，但总是以失败告终，他的身体仿佛住进另一个灵魂，替他掌控着身体。

邓布利多认出这种操纵人的魔咒，他的视线在哈利后背游离。

月色撩人，上一次邓布利多来到天文塔还是跟踪、监视阿塞斯，他神情中流露出一抹怀念，背后走上来的伏地魔误会了，笑容加深。

“看来你还记得？”

邓布利多看了眼伏地魔，不解。

他只是一位百岁老人，怎么会有人认为他还记得不知道多少年前一件再小不过的事呢？真的难以理解。

老人的眼神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单纯的疑惑，伏地魔却是理解出了嘲讽的意味，当即笑出声。

“邓布利多，你还以为你是当年那个正值巅峰的最伟大白巫师吗？还是你认为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从未如此想过。”邓布利多找了个位置靠着，温和地回答，态度比刚才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伏地魔越笑越大声。

“看来你感受到了，痛苦吗？我为你准备的惊喜，为了寻找这个诅咒，我亲爱的卢修斯可是废了不小的劲，就连翻倒巷都被他们翻了一遍。”

哈利费力移动眼珠子，注视邓布利多在月色下更显苍白的脸，内心感到一阵惶惶不安。

是什么时候？伏地魔什么时候下的诅咒，他们竟然全然不知。

少年还是太嫩，脸上藏不住事。

他的异常把两位年长者的视线吸引来，伏地魔嗤笑，“救世主，多么美妙的称号，可惜戴在你的头上，你真以为我对你们的行动一概不知吗？”

哈利浑身血液接近凝固。

他想起来此时还在霍格沃茨奔走的罗恩和赫敏。

那他的朋友……

伏地魔淡淡一笑，“看来你猜到了，你说你的朋友还能活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