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走廊,仅剩的理智让阿塞斯为自己套上幻身咒、混淆咒。
他飞快掠过那些在走廊上或聊天或打闹的小巫师,带起的风引得小巫师们惊呼连连,继而更加兴奋,三三两两在走廊叽叽喳喳个不停。
嘈杂的声音和生动的情感扑向阿塞斯,他眼中闪过一阵迷惘,脚步慢了下来,茫然环顾小巫师们。
在他停下来的瞬间,所有声音远去,仿佛隔着一层破不开的薄膜。
他开始觉察不出世界的真实和虚幻,站在旁观的角度看着自己无措站在人群最中间,像一个傻子。
不对!
这是解离。
阿塞斯猛然惊醒,不真实感仍然包裹着他,他捂着胸口,踉跄靠在墙壁,缓慢而有规律地呼吸。
视线扫过身边的小巫师,一一默念出他们的名字,尝试着从熟悉的名字里找到一点真实感。
然而效果不算好,他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站直,加快脚步离开,不去想一切可能影响他的事物。
阿塞斯的本意是回安全屋,那里还有没用完的药,他可以先靠着药物镇定下来,剩下的事情,等稍微冷静一点,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再做打算。
可是身体仿佛有着自己的想法,等他回过神,他已经站在地窖门口。
地窖啊……
阿塞斯眼中有些复杂。
早上他才从这里离开,现在再站在这里,莫名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
有多久?
一个小时不到,却恍如隔世。
阿塞斯倦怠捏了捏眉心,对自己现状了解得更深。
没打算以这样的状态去处理另一件可能棘手的事,他转身想离开,不想背后的门突然打开。
“阿塞斯!你要去哪?”
阿塞斯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地上什么都没有,连影子都没有。
魔药大师是怎么发现的?
没听到回答的声音,斯内普顺着印记的指引,一步步走向阿塞斯。
他走得很快,近似慌张地伸手摸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你说话!别像个……”
后面的话被斯内普强行吞了回去。
阿塞斯用了幻身咒,他看不见阿塞斯的表情,但从刚才忽如其来的悲恸和不愿进来地窖的行为,他能感受到阿塞斯情绪很糟糕。
在这样的基础上,他不愿、也不能再向他倾泄不好的情绪。
而且他有一种极大的危机感——这次的交谈会直接影响他们的未来。
斯内普克制地放慢、放轻摸索的动作,像是担心吓到对面的人。
“告诉我,你怎么了?”
这话听起来还是有点像命令。
斯内普懊恼抿紧唇,有些吃力地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是发……难受吗?告诉我经过,或许我能帮你。”
话落,他执着地举起手,停在半空,等待另一个人的回应。
阿塞斯仔细端详斯内普。
和之前一样的人,和之前一样的感觉,看到他抿唇时,不自觉心软和心跳加速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不是暗示不是催眠。
他爱他。
他对他的爱,始于关注,陷于才华,终于完整的他。
无论有没有额外的关注,最终,他也会爱上他,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是他着相了。
嘈杂纷扰的世界重回安宁,阿塞斯轻轻握住斯内普的手,倾身抱住他,身上的幻身咒逐一褪去,显出身形。
“抱歉,让你担心了。”
斯内普后怕地抱住阿塞斯。
刚才印记之间的联系忽然变得很微弱,他感觉得到,他差点就失去他了。
阿塞斯心疼斯内普动作中无意显露的惊慌,心里暗骂起自己没事犯什么蠢,钻什么牛角尖,还引起了解离,短暂影响了祝福印记。
是的,刚才印记联系的减弱他也发现了,只是处于自我怀疑,把印记的表现当作了另外的佐证。
现在清醒过来,他立马意识到他之前的想法有多离谱——他对斯内普的爱从来没有因为自我怀疑动摇,影响印记的是刚才引发的解离症状。
现实感的丧失,暂时中断了他对世界认识、情绪波动的传递,导致印记接收不到一点情感波动,误以为……
阿塞斯不合时宜想起负责他的心理医生的话:你的情况在恶化,不要被一时平静蒙蔽双眼,如果你再不积极解决你的心病,会渐渐出现解离症状,大概率是人格解体和现实感丧失,甚至可能出现分离性遗忘……
人格解体、现实感丧失、分离性遗忘,他已经出现两种症状了。
阿塞斯心情变得沉重,意识到他又在走神,悄然咬了咬舌尖,用疼痛把注意力带回来。
眼角余光扫过飘动像是颤抖的黑袍,想到斯内普担心他的离开,阿塞斯的一颗心仿佛泡入魔药,又酸又涩。
他抬手,不断轻拍斯内普的后背。
“没事了,西弗,没事了……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很抱歉,别担心,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们分开。”
“我爱你,出于我的意愿和我的心跳,与一切暗示无关。”
男人低哑的嗓音一遍遍宣告爱意,斯内普渐渐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发现他们还在地窖外,猛地松开手。
阿塞斯好笑地放开手,看到魔药大师迅速和他拉开不到半米距离,笑容加深,变得更加真切。
“这里只有我们,西弗。”
“你确定?”
斯内普冷冷看向旁观已久的美杜莎小姐和莫毗多,阿塞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只见两条蛇挨在一起,在门上瑟瑟发抖,连带着整扇门都在抖。
不对。
阿塞斯仔细观察两条蛇,发现是美杜莎小姐在抖,莫毗多只不过是紧挨着她,看起来像是在发抖。
“好吧,但是他们不算人,应该没关系吧?很介意吗?”
“还好。”
斯内普这样说着,眼神却凌厉扫过美杜莎小姐和莫毗多,得到两条蛇慌忙的保证后,他收回视线。
“我要去上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