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愿(1 / 1)

月凉如水,星光似莹。

皎皎明月亘古不变悬于天际。

月光深入黑湖湖底,栖息黑湖的生物眷恋微光,在零星月光周围来回徘徊,汲取来自月光无声的温暖。

湖底不远处,幽深湖水突兀立着一大面半透明的玻璃,透过玻璃隐隐映出城堡地下室的光景。

地下室尽头的地窖清冷而昏暗,是众多小巫师避之不及的禁地。

没人知道地窖里穿过寂静、走过黑暗,是暖光环绕的卧室,温馨至极。

地窖卧室,一睡一坐着两个人。

柔软舒适的大床,地窖的蛇王穿着日常休闲的睡袍安稳沉睡,全身唯一的装饰品是包裹指节的玉髓戒指。

白玉光泽清莹,与卧室的暖光相得益彰,泛黄火光一照,折出星星润芒,落到自己主人身上,不动声色柔和了清醒时地窖蛇王过于锋利的毒牙。

他身边坐着一个男人。

阿塞斯垂下眼眸,骨相优越的眉眼在暖黄的光里愈显温柔,眸中的晦暗皆化作柔情,语调极尽缱绻缠绵。

“西弗……”

忽地。

他侧头,轻吻指环。

神情是说不出的、克制的悲伤。

他没有信仰,不信命运。

可此时此刻,他真诚的希望并恳求这个世界存在无所不知的神明。

愿世间有神明。

愿神明看在他的虔诚上,慷慨落下一点光辉,守护他的爱人。

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他会不择手段、亲手将他的爱人从死亡的深渊拉回来的。

垂眸看着戒指许久,火影摇曳模糊了视线,阿塞斯叹气,食指在指环边摸索片刻,摸到当初留下的魔纹。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戒指消失不见,唯余一道很浅、不起眼的白痕留在斯内普手上,这点白痕渐渐也消失了。

那枚戒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阿塞斯又看了斯内普一会,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挥挥手把火光熄灭,随手从桌面拿件东西,用魔力变形成一张毯子。

卧室里有一张单人沙发,他也不上床,就这样拿着毯子在沙发上坐下。

过度的摄魂取念会对灵魂造成伤害,使用大脑封闭术对抗摄魂取念不仅会对灵魂造成伤害,还会对大脑造成伤害,这就是麻瓜所说的用脑过度。

深知用脑过度的后果,阿塞斯没打算睡觉,他无视身上的狼狈,只用毯子掩饰一二,就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他现在也没办法丢下斯内普去浴室,只能等时间久了,自己消退。

夜渐深,卧室内含糊不清的呼吸声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重。

没睡只是闭目养神的阿塞斯察觉不对,伸手去探斯内普身上的温度。

入手滚烫,还有黏糊的汗水。

“果然,发烧了。”

他语气里没有意外,说着,还拿出准备好的魔药,显然早就猜到会这样。

“西弗?”

阿塞斯轻声呼唤,半搂半抱把斯内普扶起来靠在肩侧,手上还不忘拿着条毛巾,细细给他擦拭身上的汗。

“西弗,醒醒。”

吵死了。

斯内普烦躁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辨认眼前的人,认出来是谁他稍稍放松,一句话未说又阖上眼睛。

“西弗?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发烧了,先喝过药我们再睡。”

斯内普别过头,把脸埋进阿塞斯颈窝,困倦含糊道:“别吵。”

阿塞斯不放弃,低头在他耳边继续温声哄劝:“喝了药就不吵你,喝了药再睡好不好?”

“别……吵。”

斯内普声音里已然有了几分不耐。

阿塞斯手一顿,手上拿着的魔药放下也不是,继续喂也不是。

但他不可能任由斯内普发烧下去,这样烧下去,说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心里默默道了声歉,阿塞斯手下微用力把埋在颈窝的脑袋掰出来,将魔药瓶抵在斯内普唇边。

“别气,不用睁开眼睛,这样闭着眼睛喝药也可以,来,张一下嘴。”

斯内普不耐烦地皱紧眉头,刚张唇准备骂两句。

还没来得及骂出来,阿塞斯看准时机把魔药瓶抬高,让里面的魔药顺着斯内普微张的嘴唇流进去。

魔药出自魔药大师之手,味道那是相当一言难尽。

难以言喻的苦涩入口瞬间,斯内普下意识偏头去躲,唇抿的极紧,似乎还往下撇了点,平日里冷硬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母亲,好苦。”

“母亲……”

起初,阿塞斯没有听清斯内普在说什么,直到第三次更加清晰的声音传来,他才听清斯内普话里的人是谁。

“为什么,母亲……”

其实斯内普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只是纯然的疑惑这个问题的答案。

可落在阿塞斯耳中,宛如刀绞。

“西弗……”

他想安慰,却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管是怎么样的安慰放在这里都显得格外苍白。

他只能抱紧他,竭尽所能给他一点温暖,让他不至于在漫漫长夜觉得自己上孤身一人。

“西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阿塞斯低头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重复,直到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声音,才放轻声音,换作不成调的吟哼。

这是安娜小时候哄他时唱的歌,在时间的流逝下,他已经忘了歌词,但还记得那一小段温柔的旋律。

艾琳.普林斯已死,他没办法凭空给斯内普找出一个母亲,只能用这种方法哄骗意识不清的魔药大师。

最起码梦里,这段仿若母亲的温柔旋律能陪伴斯内普一会。

就一会也够了。

折腾那么久,夜已过半。

吃了魔药后的斯内普睡得格外沉,靠在阿塞斯肩上,一动不动,完全舒展开的眉眼不复往日冷漠讥笑。

阿塞斯小心动了动肩膀,长时间被压着,他感觉肩膀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只是他舍不得放手。

稍微活动过,肩膀麻木消减了一点,阿塞斯困倦眨眨眼,赶走睡意,轻轻把斯内普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因为这场突如其、极有可能反复的高烧,后半夜阿塞斯也没敢阖眼。

连闭目养神都不敢,就这样睁着眼看了斯内普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