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叫了两遍，阿塞斯都没有醒，斯内普终于发现不对，急忙挥动魔杖，燃起地窖里的壁炉。

先前光线昏暗，他看不真切，现在借着火光才看清阿塞斯略显苍白的脸色、眼下的青黑和紧蹙的眉。

“这是……做噩梦了？”

斯内普在沙发剩余的那点位置上坐下，低声自语，伸了手想去拨开阿塞斯半掩着脸的手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

手堪堪要碰上，原先就睡得不安稳的人却猛然惊醒，睁开眼睛。

似乎做了极难接受的噩梦，黑眸不复温柔，血丝遍布，带着猩红的杀气，一见眼前停着的手，眸中戾气更重。

裹挟不可抵挡的气势，阿塞斯伸手扼住斯内普的腕骨，指节力道加重的趋势还未显现出来就消失。

“西弗？”

自从知道自己警惕性增高，阿塞斯得空就熟悉斯内普的身体，确保自己能在失控的状态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如今他也确实反应过来了。

大脑褪去浑噩，阿塞斯颇为懊恼地松开手，在火光下再三确认他确确实实还没来得及用力——那双手依旧完好。

要知道作为魔药大师，最宝贵的就是这双手，多少奥妙无穷的魔药在这双手下诞生，他要是给折了不用斯内普动手，他自己都得疯。

“抱歉，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斯内普倒是没那么在意，他相信阿塞斯不会伤到他。

这一点，他比阿塞斯都笃定。

至于为什么……

斯内普的思绪飘回从前。

那时阿塞斯阿尼马格斯出现意外，没有了人的心智，恢复心智后虽然有白虎时的记忆，但到底只是记忆，和现实始终隔了一层雾。

可他不一样，他亲眼见过白虎俯首，亲自感受过白虎毫无保留的顺从。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阿塞斯不会伤害他。

斯内普将思绪从回忆抽回，望向阿塞斯：“为什么睡在这里？”

也许是回想起之前的事，又也许是夜晚太过寂静，他的声音放的很低，听起来竟意外的温柔磨人。

仿佛羽毛轻柔地扫过心底的软肉，引起阵阵酥麻。

阿塞斯怔愣了几秒，视线黏在斯内普身上久久离不开。

他知道斯内普声音好听，可今晚温柔起来好听的有些过分了，简直比回来时朦胧似玉的月色和斯特拉斯堡济贫院酒窖陈年三百年的白葡萄酒还要醉人。

许久没等到回应，阿塞斯还目光灼灼盯着看，魔药大师没了些耐心。

“说话！”

“我……咳咳我怕吵醒你。”

脱口而出的声音有些发紧，被迫咳了几声缓解。

缓解过来，阿塞斯坐起身担忧看着斯内普：“我又吵醒你了？”

受他之前连连噩梦的连累，斯内普的睡眠质量不算好，所以他才不愿吵醒他，可现在看来，还是吵醒了。

斯内普扯了点冷笑出来。

“假如你不像我们那位愚蠢的救世主一样，做贼似的悄悄出现在这里，又愚蠢地睡在沙发上，不做出任何变形，我想我应该能睡个好觉。”

说到揣摩斯内普的内心，阿塞斯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一段全然嘲讽的话里，硬是被他听出了关心的意味。

“这次是因为太困了才没顾得上变形沙发 ，那我下次直接回卧室？”

传过去的信息接收正确。

斯内普满意地颔首，不再和困意作斗争，先一步起身回卧室。

阿塞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无声温柔一笑，随即紧跟他的脚步回到卧室。

床上，还散发着余温的被子被胡乱丢在一旁，其凌乱程度一看便知方才被子主人主人的的动作有多快。

阿塞斯收回视线，脚步拐去浴室，花五分钟洗个澡，再换上睡袍出来时，斯内普已经睡着了。

许是真的困了，阿塞斯出浴室不小心撞到门的动静也没能唤醒斯内普，他依旧安稳沉睡，身上的被子虚掩到腰，一双手随意搭在被子上。

阿塞斯小心地放轻动作，绕到他身边替他拉好被子，把摸起来凉丝丝的手捂了捂，再重新放回被子里。

做好这一切，阿塞斯回到属于他的那一边，照常和魔药大师道了晚安，也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天明，两人醒的时间差不多。

斯内普没课，就去了魔药室给校医务室炼制魔药。

阿塞斯把大部分的炼金课都丢给苏珊娜，自己只上高年级的课。

今天高年级的小巫师们没有炼金课，他不需要上课，吃过早餐就打开纯白空间的箱子，打算继续之前的研究。

纯白空间里是一如既往的虚无和白，阿塞斯边走，边给空间里添置上其他颜色的东西，并且摆放整齐。

距离上一次布置已经有一周了，他试过这些凭空而生的事物可以存在多久，在没有他持续补充能量的情况下，它们最多撑过一周时间。

一周后，一切都化作虚无。

两个灵魂经过灵玉髓的滋养，一改之前病怏怏、没精打采的模样，现在正满空间到处乱飘，想要找寻到空间的破绽，好让他们逃出去。

阿塞斯的到来，于他们无疑是一个噩耗，这就意味着他们又要被迫进行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实验。

他们很想把阿塞斯赶出去，可是他们打不过，而阿塞斯捏住了他们的死穴——灵玉髓。

这样浑身舒畅，近似升华的感觉没有灵魂能割舍，他们说的。

各种权衡利弊不断，两个灵魂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给阿塞斯做各种实验。

“还是自愿原则，一次实验滋养一次，你们谁来。”

阿塞斯对着两个灵魂询问道。

两个灵魂扭头对视，下一秒，他们原地消失不见，仔细看去，他们都在疯狂朝阿塞斯飘去。

没有实物的脚f几乎抡出火星子，就这样他们还在加速。

别看他们之前相安无事，还能一起联手找破绽，可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两灵魂没有一个肯让步。

阿塞斯对他们的竞争司空见惯，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谁第一个，谁就是今天的实验体。

实验完再测试灵玉髓的功效，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