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怀疑,你话里的真实——”
斯内普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回头一看。
阿塞斯睡着了。
男人毫无防备靠在沙发上,呼吸安稳,碎发零散点缀在脸侧,为苍白的脸色平添几分脆弱。
斯内普下意识放轻呼吸,定定凝视阿塞斯,用视线一点点描摹这张满是惫倦也不折损俊美的脸。
从皱起的眉头到紧抿的嘴唇。
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塞斯年纪轻轻的,连睡梦都皱着眉。
是因为什么事?还是因为那个副作用?斯内普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其实并没有怀疑阿塞斯骗他。
他看了一会,见阿塞斯没有转醒的迹象,犹豫片刻,起身从衣帽架上拿了件黑袍盖在阿塞斯身上。
熟悉的味道环绕在鼻尖,阿塞斯沉沉睡去。
抱着验证的想法,斯内普没走远,在离得最近的办公桌上批改论文。
他可不认为以阿塞斯现在这样的状态,还能批改的下那么多论文。
埋头改了几份论文,斯内普听到阿塞斯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
他脸色稍变,抬头看过去。
正好看到被惊醒的阿塞斯猛地坐直,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额间遍布淋淋冷汗。
周身魔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疯狂在沙发周围环绕,凌厉的撕裂了一部分沙发。
而濒临失控的阿塞斯呼吸没有一丝一点平稳的迹象,反而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冷汗从他额前滴落,模糊了那双平日笑意流转的桃花眼。
斯内普站起身,快步走过去。
手上动作不停,挥舞着魔杖,一个接一个的检查咒丢过去,却什么明确的结果都没有得到。
这种关于精神方面的疾病,用魔法是没有办法检测出来的。
阿塞斯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放心告诉斯内普自己只是做噩梦。
PTSD患者警觉性会增高,对周身的环境变化极其敏感。
之前医生建议阿塞斯住院治疗也是因为这个,甚至后来阿塞斯搬出霍格沃茨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失去控制的他,警觉性还那么高,这对靠近他的人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就比如现在。
斯内普刚走近,阿塞斯就像是被侵入领地的雄虎,整个人骤然紧绷,目露凶光,周身魔力愈加暴躁。
下一秒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他的眼神放松下来。
“西弗?”
“是我。”
斯内普径直坐到他身边,阿塞斯抬手便将他揽过来,像只慵懒的大猫,把脑袋贴在斯内普脖子处。
致命部位被喷出的热气打个正着,斯内普本能地想要挣脱。
阿塞斯顺势放开手,往后靠。
“下次别过来,我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那么快回过神。”
“每次都是这样?”斯内普问。
阿塞斯点头,“差不多吧,别担心,只是噩梦而已,我没事。”
“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魔药大师的观察力还是那么优秀。
阿塞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不过我想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斯内普并不相信他这句话,就凭阿塞斯现在的状态和脸色,他甚至怀疑阿塞斯熬不到那一天就猝死了。
“你刚才说那么快回过神?你的意思是这次是最快的?比以往都快?”
阿塞斯垂下眼帘掩住里面的懊恼。
刚才突如其来的发病还是影响了他的冷静,不然也不会把那么大的漏洞送到斯内普手上。
“……是。”
“是因为我在?”
“……是。”
闻言,斯内普眉头紧蹙,看向阿塞斯的眼神纠结无比。
半晌,他眉头缓慢地松开,只是眼神的情绪更加浓郁,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你明天搬进地窖,晚上跟我睡。”他说的极快,说完又补了一句“用阿格马尼斯的形态。”
继怀疑眼睛出问题后,阿塞斯再次怀疑耳朵是不是也出了问题。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现在不能住进地窖。
不然一旦他失控,斯内普会是最危险的那个人,他实在不敢保证恢复理智的时间足够快,况且搬进地窖对他来说也不太方便。
于是阿塞斯刻意扯出一抹轻挑的弧度,压低声音,靠在斯内普耳边调笑,温热的呼吸一下下打在斯内普脸侧。
“你确定吗?西弗。”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如果我住进来,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斯内普面不改色,侧头避开阿塞斯的呼吸。
“你大可一试。”
说实话,他并不担心阿塞斯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
虽然阿塞斯这混蛋经常喜欢嘴里撩拨他,但实际上僭越的行为是一点都没有做,始终点到为止。
克制且绅士,礼仪跟风度仿佛刻在骨子里一样。
他毫不怀疑一件事。
除非他自己松口,否则阿塞斯绝对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强迫他做任何事。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排斥阿塞斯的原因,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阿塞斯这里感觉到任何冒犯。
“住还是不住?”斯内普没了耐心,直接下最后通牒。
见这个办法没有效果,阿塞斯重新坐直身体,“……可以不住吗?”
“你说呢?”斯内普不悦地看向阿塞斯,眼中露出威胁的精光。
阿塞斯轻叹。
“西弗,有一件事我想你没注意,我醒来那段短暂的时间里是会失控的。就像刚才那样,如果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是你,魔咒应该已经打在你的身上了。”
“如果说人类时我还有办法限制我的魔力,压抑我的失控,但阿格马尼斯状态下的我绝对没办法保证这一点。”
“所以我住进来的话,绝对不可能以阿格马尼斯的状态。”
“现在,你还想我住进来吗?”
阿塞斯重新把这个难题丢回给斯内普,他话都说到这里,他不相信斯内普还能同意他住进来。
果然,斯内普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些许波澜,许久都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