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离开的脚步声消失，阿塞斯抬起匕首，锋利的刃上倒映出男人毫无波动的眼睛。

寒光闪过。

鲜血被匕首带起，在空中绽放漂亮盛大的花，又落下渗透地上的魔法阵。

魔法阵顺着纹路，一点点亮起来。

阿塞斯低头，面无表情看着手上流出的鲜血。

用力绷紧手臂，血液流淌更快，淅淅沥沥洒在地下。

等到红色遍布整个魔法阵后，他眼前一黑，视角开始转换。

这是一条很长很黑的路，比昨天的地牢通道还要长还要黑。

阿塞斯漫无目的往前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应该往哪里走，只能一直往前走。

黑暗中，无数往事翻涌。

黑色的袍子在黑暗里浮现，阿塞斯下意识伸手抓住。

白光刹那间充斥眼眶，阿塞斯不得不闭上眼睛，躲避这过于强烈的白光。

白光消失，再次睁开眼睛时，阿塞斯看到一个温柔抚摸肚子的妇人。

妇人躺在一张干净温馨的床上，温柔抚摸肚子，嘴里轻声细语：

“我的小西弗勒斯，我的孩子，真希望能快点见到你。”

妇人身边，一个男人温柔看着她。

阿塞斯听到熟悉的名字，目光沿着妇人的手落到妇人高耸的肚子上。

这是西弗。

阿塞斯迈步想要靠近点看清楚，然而，黑暗如潮涌至。

他眼前又被黑暗吞噬。

黑暗瞬息转过。

这次光亮来得很快，阿塞斯跟着黑色袍子，走到下一个场景。

白光消逝，再度出现的场景是在一个破旧杂乱的房间里。

阿塞斯抬眼扫视。

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正抬手欲打地下蜷缩的小男孩。

男人和当初站在怀孕妇人身边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看起来落魄不少。

阿塞斯马上意识到，抬手的男人是西弗的父亲，那……地下的男孩应该是小西弗。

这个男人在打小西弗！

怒火骤升，阿塞斯大步冲过去挡在小西弗面前，朝着男人挥拳。

他的手轻飘飘穿过男人身体，而男人的拳头劈头盖脸砸向地下的小西弗。

阿塞斯目眦欲裂，顾不上反击男人，慌忙转身想扶起小西弗。

手再次穿过小西弗。

阿塞斯怔愣望向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段预言画面。

或者说，斯内普的过往。

心中如火灼烧，阿塞斯却也只能无力挡在拳脚前。

眼睁睁看着小西弗被打倒在地，熟练做出一个保护自己的动作，等待拳头落下。

每一分每一秒，阿塞斯都觉得万般煎熬，宛如有人拿刀在他心上凌迟。

终于，男人打累了。

他咒骂一声后转身走开，只留下蜷缩的小西弗。

阿塞斯连忙看向小西弗。

小西弗蜷缩的身体松开，被裹在宽大孕妇装里的身体青紫一片，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阿塞斯的心像是被丢进油锅里，来回油炸那般痛。

痛的他说不出话，只能一遍一遍抬手抚摸小西弗的脑袋。

手还是会穿过小西弗，带不起一丝波澜。

这种状态下的阿塞斯流不出眼泪，再怎么痛也只能感觉心在滴血。

然而这只是开始。

小西弗童年并不美满，说句顺遂都难。

在家被父亲家暴，被母亲冷暴力。

在外他没有一个朋友，周围的孩子都欺负排斥他，连路过的行人也嫌弃他。

阿塞斯就这样看着小西弗跌跌撞撞长到十岁，身上带着各式各样的伤痕。

他的一颗心被划得支离破碎，灵魂被撕扯至面目全非，却还是自虐般逼迫自己看下去。

他要记住这一幕幕，记住这些人的嘴脸和小西弗受过的所有委屈。

死了的他不计较，那些没死的就别怪他了。

男人眼中戾气遍生。

小西弗十岁那年，和莉莉.伊万斯成为朋友。

阿塞斯知道，那是哈利.波特的母亲，如果没猜错也是西弗……

他跟着小西弗来到那块草地上，看着小西弗因为莉莉，露出的细微喜悦，没有嫉妒也没有羡慕。

相反，他为莉莉出现在小西弗的世界感到庆幸。

小西弗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阿塞斯刚松一口气，就看到去霍格沃茨的小西弗在火车上遇到布莱克。

心又悬了起来，脑海里瞬间想起当初看到的羊皮纸。

文字的诉说远远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愤怒。

阿塞斯眼中燃烧着怒火，怒视着波特、布莱克几人对小西弗的挑衅。

理智紧绷着，绷成一条岌岌可危的线。

线还是断了。

理智的线在看到小西弗被吊起来那一刻，彻底崩断。

“掠夺者四人组，好得很。”

阿塞斯想起远在阿兹卡班的布莱克，露出一个冷漠到可怕的笑容，眉宇间杀意凛然。

时间快速转动，画面也飞速转换。

阿塞斯看着小西弗和莉莉.伊万斯决裂，看着小西弗成为食死徒，看着小西弗告知预言，看着小西弗后悔。

也看着小西弗是如何一步步成为那个严苛刻薄的魔药教授。

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阿塞斯第一次知道，痛到极致是感觉不到痛的，整颗心脏只剩麻木和冰冷，连跳动都无力而颤抖。

他走到斯内普身侧蹲下，深深注视着斯内普空洞的眼眸。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斯内普会因为一句“选择的权利”发怒。

原来他的西弗在这短短的一生中，从来都没有过选择的权利。

是他太蠢，太自以为是了。

阿塞斯惨然一笑，抬手想要给斯内普一个拥抱。

手却一遍遍穿过斯内普的身体。

他们之间相隔的是时间和空间，是他跨越不过的距离。

多次尝试无果，阿塞斯从背后虚虚环住斯内普，隔空给那个受尽委屈的小西弗一个拥抱。

别哭，西弗……

命运不曾眷顾你，我眷顾你。

画面再次陷入黑暗。

这次的黑暗格外久、格外冷，西面八方入目是无尽的深渊。

阿塞斯彻底失去意识，沦陷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