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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山飞快地潜身在桌子后面。

以片山而言,罕有地反射神经和常人一样作动,不然早已被对方发现了。

问题是如何在不让对方察觉的情形下从这里移到门口。对方慢慢走向桌子之间。

总之,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就会被发现。必须行动才是。

但一动的话,就要从桌后出去。片山四肢匍匐在地,屏住呼吸沉思。

“镇定。镇定啊──应该有办法的。”他告诉自己。

对呀,对方往我这边走近来,即是在移动着,因此我只要往死角的位置移动就行了。可能绕远道,但不至于被对方发现,我就得以脱身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碰碰运气看吧!

片山不理手和裤子都会弄脏的事,在地上爬着往前走。“咯咯”的脚步声接近。片山加快脚步──不,是手和膝头的步伐。

畜牲!为何不能像福尔摩斯那么轻快地前进?

但在千钧一发之际,片山绕到桌子旁边,同时知道对方在桌子前面止步──她看到了吗?

可是,听不见对手的脚步声。成功啦!

片山又往前进发。他沿着房间的墙壁前进。只要沿着墙壁走,肯定可以走到门边。

到房门那边,必须经过四张桌子。从那里到门边,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只要飞快地冲出去就得救了。

但愿谁都不发现…他带着祈祷的心情,经过一张桌子、两张桌子…

突然,他的视线角落被某个移动的物体捉住。往横一看,立刻瞠目。

有个女子坐在那里。由于片山四肢匍匐往前的关系,结果,他的视线对着那个女子的脚面。

她盘着腿,裙子被扯到膝头上面一点。于是,那双肉腾腾的大腿正面扑进片山眼内,再加上她的双腿在摇动的关系,白色内裤不时映入眼帘。

片山一阵头晕,全身动弹不得。不过,你可不能想歪。对于有女性恐惧症的片山来说,那个刺激太强了些。

振作吧!还差一点点就去到门边了!

他重新振奋。只要再过一张桌子就抵达目标了!

就在这时候──

“啊!”女人叫一声。接著有什么突然倒下。接着的瞬间,热烫烫的茶“飒”地倒在片山头上。

“哎哟!”片山惨叫着跳起来。

“哗!”女人的惊呼紧随着。“色狼!色狼啊!”

“不是!不是!是我!”片山慌忙站起来。

“咦?阿义,你在这儿呀!”

高高兴兴地走过来的是片山的姑妈儿岛光枝。片山叹息着从口袋掏出手帕来,揩拭他那被茶淋到、宛如涂了发油的头发。因他看见这位姑妈的人影,连忙躲在桌子下,正在设法逃走时,却发生这种意外…

“你在那里干什么?”光枝乐不可支地问。

“呃…我在做实验,据说用茶洗头可预防秃头什么的。”片山说。

“再浇一点如何?”坐在椅子上的那个新来的女子瞪着片山说。

“阿义还不要紧吧。”光枝当直接受了。“不到三十岁就秃头的,都是有头脑、多劳碌的人哦。”

我不是像傻瓜吗?片山苦笑着想,自己好像不怎么聪明嘛。

“哎,给我一点时间。”光枝总爱突然袭击。如果送子的是鹳鸟的话,说媒来的大概就是这种啄木鸟科的女性了,因她总是忙着找人提亲的关系。

不过,她每次突然造访搜查第一科,都能把当刑警的片山逮个正着,只能说她是天才了。

片山知道反抗也没用,于是死了心,和光枝一同走去地库的咖啡室。

说来不可思议的是,光枝来的时候,那个啰唆的栗原科长每次都不在。说不定这个姑妈在某个秘密情报部当顾问。

实际上,光枝情报之丰富也真令人惊讶。这天也是,在进入正题前,她把所有亲戚的近况有如全景立体画般接二连三地在片山面前展开;好不容易进入正题时,片山已喝了三杯咖啡了。

“──这个怎么样?”

光枝本来正在谈着家教会朋友的孩子考试的事,现在突然拿出照片摆在片山面前。片山看看照片,问道:“这就是那个考生?”

“你说到哪儿去了?找阿义商量考试的事有何用?”

“那么,这女孩怎么啦?”

“做你的老婆怎么样呀。那还用说?”

片山重新拿起那张照片来看。

“──很久以前的照片吧。”

“新的呀。”

“可是,看上去好年轻哪。”

“娃娃脸嘛。”

“几岁?看起来顶多十六岁。”

“怎会呢?”光枝笑了。“十七岁啦。”

没啥差别。

“十七?十七岁?”片山瞪圆了眼。“开玩笑!我已快三十岁了,她才十七岁…”

“这是缘份嘛。”光枝本是“压力”主义者,但在见面以前是“缘份”优先。一旦开始交往以后,她就会直接或间接地施以压力,纠缠不休了。

“不管有没有缘份,对方太可怜啦。”

“有啥关系?只要对方说好就行了。”

“人家一定会拒绝的。”

“谁知道?各花入各眼嘛。”以媒人婆来说,光枝的口才不算好。“而且呀,你和她因奇妙的缘份而结合哦。这点很重要咧。”

“缘份是什么意思?”

“阿义,目前你在承办什么案件?”

“有个叫野田惠子的女孩被杀了。你知道吧。我虽不能防止煤气爆炸的危机──于未然,但因及时叫公寓的住户避难而受奖励。”

“那宗案件啊!”

“什么?”

“这照片上的女孩的堂妹的朋友认识野田惠子的朋友哇。”

相当遥远的缘份哪,片山想。

“还有,这女孩是上志学院高校的二年级学生哦。”

片山想了一下。“哪间学校?”

“上志高校。你不知道?”

片山终于想起来了。被刺伤而失踪的桥本信代和她哥哥康夫念的正是上志学院高校──这照片上的女孩也念上志?说是巧合也很有趣,可是,何以光枝特地提出上志的名字来?

“这和上志高校有何关系?”

“对呀。被杀的野田惠子,她的男友好像也是上志的人哦。不是很棒吗?”

棒在什么地方,片山也不明白,不过,现在要找的是野田惠子的恋人。可是,尚未出现过上志学院高校的名字。

“姑妈,你从哪儿打听出来的?”

“从她那里呀。”

“她?”

“照片上的女孩呀。即是她的堂妹的朋友,从野田惠子的朋友那里听说她──”

“等等等等…我有点不明白。”

“是吗?很容易明白的──即是说,那个野田惠子的恋人,好像是上志高校的学生的意思啰。所以──”

“那么,照片上的女孩知道那件事?”

“对呀。如何?想不想见见她?”

“见见看也好。”片山热衷地说。

“好极啦。”光枝差点没拍手叫好。“那么,下个星期天,找间酒店──要不要开房?”

有如此可怕的相亲吗?

“我没空和你谈那种事。”片山站起来。“我现在就去见她。”

光枝仿佛吃了一惊。“但她今天要上课哦。”

“学生本来的样子,只有在学校时才能看见。”

片山急急忙忙地走出咖啡室。

“看来他相当喜欢哪…”光枝满意地自言自语,然后满脸困惑。“但是照片和身世书都没带走哇。”

片山准备直接前往上志高校。怎么说?这是谋杀案的侦查工作。好不容易才掌握到线索!

他干劲十足地回到搜查第一科的房间时,不见科长和根本刑警。看来只好一个人出动了。

“片山先生。”刚才把茶淋在片山身上的女孩喊住他,片山采取逃跑的态势。

“刚才对不起──”

“算了。我没生气呀。”对方反而表现出很愉快的样子。片山松一口气。

“那是误会。”

“对呀。假如传进栗原科长的耳里,可能真的会误会哦。”

“哎,你…”

“你偷看了我的裙内风光,就要陪我一下哦。”她半带笑说看,可是语气好像很认真似的。“那么,明晚留给我吧。”

说完,她回位子去了。

片山呆了一阵,目送她,然后振奋精神,准备外出。

出到外面截了一部计程车。

“去上志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