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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总觉得…好像扯出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肯定是本能的呢喃。

是因为见了在女儿死后却仍旧执着于“支配”的正芳先生吗?此时的我便像在不知不觉间被可怕的病原细菌侵蚀全身一般,有种充满生理嫌恶感的不祥预感。

“匠仔——你可以不去。

“咦?

“没道理硬要你看不想看的东西啊!

事后回想起来,此时的高千应该也有同样的预感。

“那你呢?你还要继续?

“我会一个人继续下去,直到‘礼物’平安送达应得的人手中。你可以回去了。”

“不,我也去。反正回去也没事干——电话我来打吧?”

“为什么?”

“呃,既然要一起去,我也得帮点忙嘛!你瞧,刚才全部是你应付的。”

“嗯,你的好意我心领,不过电话还是我来打吧!这种电话由女人来打,事情往往会进行的比较顺利。”

“嗯,那倒是。”

“话说回来,那种父亲还真是到处都有。”

“那种父亲…你是说此村先生?”

“或许他有他的理由,”高千犹如欲将不慎想像的情景挤出脑外一般,大大地扭曲脸孔。“但我最受不了这种人,真的。男人不管到了几岁都是只顾自己,依赖周围的人。”

起先高千的语气只是闲聊程度,最后却降到冰点以下,而且不像在对着我说话,反倒变为某种独白。向来与他人保持物理、精神距离的冷酷高千做出这种人物评价,或许也可说是“反应过度”;但当时我只猜想她是心情不好,没放在心上。

我们在电车站台牌附近找到了电话,高千打到初鹿野先生家中,但他似乎不在。

接着她又打到上班地点,接电话的职员说他外出,预订于晚上八点左右回来。

高千表示届时会再回电后,便走出电话亭。

“怎么办?还有两个小时。”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也好,不过我们先回大学一趟好不好?”

“好啊!要干嘛?”

“我想去<Smartt·In看看。”

“咦?”

高千穿越斑马线,一面朝电车站牌所在的安全岛上走去,一面说明。

“刚才我们不是也谈到了?去年平安夜在友人吉田小姐家举办的圣诞派对。华苗小姐或许是打算把这个‘礼物’送给参加派对的某个人;你觉得这个假设如何?”

“还能如何?或许是,或许不是。”

“不过,华苗小姐离开吉田小姐家的时间若真的如她母亲所听说的,是在午夜零时以前的话,这个假设在时间上便难以成立。”

“你的意思是,她跳楼的时间是午夜零时过后,而当时‘礼物’在她的手上;换句话说,她没道理在离开派对后才去购买‘礼物’对吧?”

“没错。”

“可是,说不定华苗小姐是更早买的。或许她在前往派对之前便已买好,并带往会场,却因为某些原因没送成,只好又拿回来。”

“对,也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才想确认一下。”

“确认?怎么确认?”

“询问<Smartt·In的店员,去年平安夜华苗小姐是在几点左右来店的。”

“这太难了吧!他们一天不知得面对多少客人,更何况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不可能记得的。再说那种店多半都是学生打工,搞不好当时的店员已经离职了。”

“你说的有理,但我们姑且试试看嘛!失败了也没损失啊!”

高千都这么说了,我也没理由否决她的提议。我们再次在路面电车上摇晃了二十分钟,于大学前下车,步行前往<Smartt·In。

到了店门前的路上,我不知不觉地止步,高千也停了下来;我们两个仰望<Smartt·In楼身,此时夜幕低垂,看不清公寓轮廓,却可看见安全梯的照明亮着。我的视线被吸向最上层。

华苗小姐就是从哪里跳下来的…如今一想,竟生不出半点真实感。或许是因为我不认识生前的她,但对我而言,就连曾目睹华苗小姐仰卧于路上之事都不带半点真实感,宛若梦中发生的事一般。

<Smartt·In店里满是客人,每个店员都忙碌的四处走动,实在不是叫住人家问事情的气氛;至少若是由我出面,他们肯定不会理睬。

此时高千的美貌便有绝大功效。有个年轻的男店员正懒散的蹲在地上排列商品(换句话说,他看起来最闲),高千见状便走向他。

“呃,打扰一下。”

“咦?干嘛?”

刘海垂在额头前的他起先极不耐烦地回过头来,但一见到高千,背上便如插了根芯棒似地,刷一声站了起来。

“啊,是!你好!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去年的平安夜是谁站收银台吗?”

“啊?”

“去年的平安夜,有个客人买了这个——”她展示“礼物”给对方看。“我想问这件事。”

“去年吗?呃,店长——啊,对了,他去送货。”

超商店长为何得送货?我觉得不可思议,事后才知这家店从酒店时代便有送货到常客府上的服务,现在开了新店,服务依然持续。

刘海披垂的他看来并不怎么困扰,反而哈哈一笑,抓了抓脑袋。

“对不起,没人知道去年的事。包括我在内,现在店里的都是新来的。”

“是吗?谢谢。”

“啊!可是、可是啊,我认识去年在这里打工的人,不过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站收银台。”

“真的吗?是谁?”

“或许高瀬同学也认识——”

“哎呀?你怎么——”

“嘿嘿,我是安槻大学的。”店员的语气变得很随便。“我叫大庭,你听过吗?经济系三年级的。”

“抱歉,完全没听过。”

“呿!你好冷漠喔!”被断然否定的大庭氏露出从容的微笑,但心里似乎相当不痛快。“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记住吧!大庭世史夫。下回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对了,平安夜你要怎么过?有安排活动吗?”

“有。”

立刻被驳回。

“能告诉我去年在这里打工的谁吗?”

大庭氏似乎很习惯被女孩子拒绝了,只见他笑着打哈哈,顿了一会儿又说:

“哎呀,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和我一起过平安夜,行吧?好嘛!好嘛!”

“不好。”高千的耐性似乎已耗尽,她低声说道,转向一旁。“我不见得得问你,下次我再来请教店长。”

“啊,等、等一下,我说,我说就是了,好嘛!好嘛!”大庭氏总算明白自己无望,已没有余力嬉皮笑脸。“是一个叫今村的,今村俊之,一样是安槻大学三年级。”

“哪个系的?”

“和我一样,经济系。”

“他今天人在哪里?”

“在哪里?应该回乡了吧!”

“他家乡在哪儿?”

“不,我不知道,真的。”

“你知道他家的电话号码吗?”

“抱歉,这我也不知道。我才没兴趣问臭男人的电话号码。”

“谢谢。”高千微微一笑并转向我。“记住了吗?”

“是、是!”

“咦?”

大庭氏总算察觉了我的存在,满嘴说着“啊!什么嘛,既然是这样,干嘛不早说?害我用错攻势!”等意义不明的对白。高千无视于他,扯了我的手臂便走。我们一面听着背后的大庭氏说道:“欸,我不在乎啦!”一面走出<Smartt·In。他不在乎什么啊?算了,不重要。

“真是的,别忙着泡妞,好好工作!”

“看来那个人不太了解你。”

“为何这么说?”

“一般人哪有胆量当面泡你啊?除了漂撇学长以外。”

“是啊!再说,要是了解我,也该知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是吗…这可不一定。”

确实,高千是蕾丝边得谣言在校园之中相当有名,但一般人都认为这是她被神秘化地过程中产生的都市传说之一。

然而,高千在故乡上高中时,曾交过一个小自己两岁的女朋友;她们似乎是以悲恋收场,因此高千迟迟无法忘怀,直到前一阵子还戴着她送的戒指。知道此事的人应该不多,就连我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之下才得知高千的这件私事。即便是随时掌握友人动向的漂撇学长,也是听了高千本人提起,才知道她与“情人”的往事;至于戒指之事,他应该不晓得。

“总之,这里得再来一趟。”

“要怎么办?回市区吗?”

“不,等到八点打电话给初鹿野先生,和他约好以后再说。不然要是今晚联络不上,又是白跑一趟。”

“说的也是。”

“还有时间,到<I·L”吃顿简单的晚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