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炎岗在南方,距离遥远。
那里有一个叫林岳的人,素有神通。还有牛昊结拜的兄弟,叫何梦熊。
除此以外,长炎岗还有什么,又是怎样一个地方?
牛昊不知道。
能是怎样一个地方,不就是叫做长炎岗的地方吗。
就像前头村。
叫做前头村,是因为村子后面有一座小山。
但其实没人在乎那座小山是什么山,山前头的村子,距离那座小山又有多靠前。
人们要的,只是说道前头村,能想起它在哪。村里面有没有自己熟识的人。
谁会在乎,前头村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
向着天边的方向眺望,能看见一道道黑沉沉的烟柱扶摇直上,连天接地。
铁匠铜锤大口喘着气,冲着牛昊说了声:
“我们快到了。”
山上冒出烟柱,是有人放火烧山?
铜锤点着头,又摇了下头。
“那地方,一年到头火烧不断。要不怎么叫长炎。”
炎为重火。
两火相叠,意为火势盛大,其焰炎炎。
长炎岗,就是说那座山上有焚山的烈火常年不息。
怎么会呢?
牛昊看了一眼铁匠。
牛昊见过林岳。
林岳就住在长炎岗。
虽然林岳从来没说自己是谁,牛昊却相信,林岳其实就是长炎岗的山神。
于得水跟林岳是好朋友。
两个人隔三差五会在青阳城相见,一起喝酒,比试功夫。
身为青江龙君,于得水绝不会跟一个寻常的百姓交好,做成朋友。
一个寻常的百姓,更没那么大的本事,跟青江龙君于得水拳脚相争切磋武艺。
既然林岳是长炎岗的山神,又怎么会让长炎岗燃起山火,而且常年不息。
就算附近有山民,焚山围猎。却也不敢放出常年不息的大火,烧了山神居住的宅地吧。
你把一座大山烧了个精光,害得山上的神灵无处安身。信不信他去你家里,掀了你的饭桌砸了你的饭锅!
往前走,周围开始变得酷热难耐。
有着山火常年不息的长炎岗,也出现在前方。
远远看去,一座座山头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绿色。
光秃秃的山岭,没有树没有草,却依然有一道一道的烟柱升起,冲上天空。把头顶的蓝天,熏成灰蒙蒙的一片。
铜锤耐不住酷热,脱下罩衫,露出常年打铁练出的结实腰身。
眼看着要到山脚下了,铜锤冲着牛昊说道:
“你不是说,这里有你的熟人。赶快叫出来,帮我们带路。”
熟人,是有。
一个是长炎的山神,一个是结拜的兄弟。
可是这两个人,好像都不容易被叫出来吧。
长炎的山神,我们未必请得动。
我那个结拜的兄弟,遭人陷害进了大狱,被打断了两条腿。
送来长炎岗,是来避难的。
而且送来以后,怎样了我也从没机会问过。
牛昊默不作声,循着小路往山里走。
铜锤一脸无奈地摇着头,跟在牛昊身后。
长炎岗有经年不息的山火。燃烧的山火却不是像
牛昊想象的那样,是周围的山民不小心点燃的。
山民有再大的本事,也点不出这样的火。
持续燃烧的,不是木头也不是杂草。
而是长炎岗本身。
一处山坳里,有一个洞,碗口大小,斜斜地深入到地下。
走进洞开,能看见有闪动的红光,从洞底冒出来,忽闪着。
那是火光。
经年的烈焰在深深的地下燃烧,透过长炎岗上大大小小的洞口冒出来,散发着烤人的热量,结出翻卷的烟柱,冲上云天。
一道烟柱下面,就是一个出火的洞口。
牛昊转动着脑袋看着周围。
偌大的长炎岗,出火的洞口又何止几十上百个。
牛昊也一下子就明白了,铜锤为什么会选择来长炎岗,接续灵噬断刀。
空明禁狱的火,是道法引来的焚天之火。
长炎岗的火,却是来自地底伸出的熔岩烈火。
这样的火,凭着人力造不出来,也控制不了。
甚至能像铁匠铜锤这样巧加利用的,也寥寥无几。
铜锤冲着牛昊说道:
“据我说知,长炎岗上的出火点有一两百个。能够深入地心,熔炼钢铁打造兵器的,却只有一个。”
铜锤说着看着牛昊,问道:
“你真的不喊出熟人,给我们带路?”
牛昊瞥着铜锤。
“我不是不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喊。”
听到牛昊的话,铜锤哼哼笑起来,说道:
“还要怎么喊,扯着脖子喊呗。”
扯着脖子喊?
牛昊赌气地喊了一声:
“喂!”
铜锤根本没想到,牛昊会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喊,被吓得哈地一声跳起来。
牛昊接着扯着脖子大声喊道:
“有没有认识我的,快出来!”
还有,这么找人的?
铜锤扬着头,瞥着牛昊,有些泄气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循着一个山头往上爬。
铜锤料定牛昊吹牛。
他在长炎岗,没什么熟人。
没有熟识的当地人做向导,就只能靠着自己一个出火洞口一个出火洞口地找,找到那个能用来打造兵器的洞口。
牛昊喊了一嗓子,没听到有人回话,又大着嗓门喊道:
“我是牛昊,青阳城来的牛昊。有没有认识我的人,出来跟我见一面!”
铜锤喘着粗气,爬上慢坡的山头,回过头看着山谷中的牛昊。
牛昊还在煞有介事地四下打量着,就好像认识他的熟人,随时都会从山背后冒出来。
铜锤抬起眼神,看着远处一个个光秃秃的山头,看着山背后升起的一道道冲云烟柱,有些犯难该从哪个方向开始寻找。
转回身,铜锤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
铜锤不知道应该把眼前这个家伙,当成人,还是野兽,又或者是半人半兽的怪物?
铜锤扬着头,看着面前那个一身硬毛,体型高大的身影。
铜锤身后的山谷,传来牛昊的高喊:
“我是青阳城的牛昊,青阳城的牛昊!有没有人认识我!”
站在铜锤面前的高大身影,像是被山脚下的喊声搞得有些烦躁。突然伸出尖爪横生的脚爪,抓起铜锤搂进怀里,四脚蹬开顺着山坡猛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