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间,有青石台阶拾阶而上。
石阶两旁种着修竹,竹影婆娑。
尽头,是白墙黑瓦的院子,两扇朱漆大门半掩着。隔着院墙,能看见一角飞檐探出。
牛昊停在大门前,不确定自己应该先敲门通报,还是直接推门走进去。
夜半三更,怕是有应门的的道童,也都睡着了。
而且自己一路跟随师父的脚步走来,师父不可能不知道。
留下两扇大门没关,不就是给自己留着门么。
牛昊心里想着,闪身走进半掩的大门。
院子里,简直就是花团锦簇。
牛昊从小在农村长大,地里的作物都能认识。
不过用来装点花园的这些植物,却认不全名字。
牛昊只觉得开得好看。
大朵大朵的花盘开得正艳。就算在半夜,光线暗淡,依然能分辨出红的白的花朵,姹紫嫣红。
而且盛开的花朵散发出奇香。走在花丛中用不了多久,牛昊就有一种晕晕乎乎的感觉。
就像是,喝醉了酒。
何梦熊家的花园也很大,据说搜罗了天下的奇花异草栽种其中。
牛昊去过。却也没见何家的花园里见到过这样一种花,不但花开得大,颜色瑰丽,更加奇香袭人让人沉醉。
正对的堂屋亮着灯,四门大开。
长条桌、高背椅,屋里却空荡荡的没有人。
牛昊左右打量着,不知道师父在跟他玩什么把戏。
穿过堂屋,二进的院子里幽静。低垂的夜色下,尤显出左手边的房子里亮出灯光,格外引人注目。
灯光,不是普通的昏黄灯光。带着粉白的颜色。那种颜色,在沉沉夜色下,显得格外柔软、朦胧,还带着几分挑逗。
师父的房间?
可是师父,怎么会在房间里点亮一盏这种颜色的灯。
粉白颜色,总会给人一种,女里女气甚至于妖里妖气的感觉。
师父,是个女师父?
牛昊还真不知道师父本来的样子,又或者师父何烨到底是男师父,还是女师父。
何烨同样以离体的元神来见牛昊,周身闪亮耀眼,让人不敢直视。那张脸,更加光彩照人,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看不出是男是女。
师父如果真是个女师父,牛昊还要不要推门而入?
牛昊知道,女人的房间,叫做闺房。
闺房可是闲人免进、非请勿入的。
就连江藏娇,在青阳城里扮乞丐,女扮男装。住在陈家大宅里,都还专门交代过牛昊,没事不要去她的房间。
当时牛昊只以为那是江藏娇的怪癖。
谁能想到,江藏娇一下子就从一个爷们,变成了一个娘们。
牛昊站在亮灯的房子前面,犹豫着。
不贸然闯入,也总要在门外喊一声吧。
我这,还等着师父教本事呢。
牛昊对着房门,刚张开嘴。屋里就传出一个声音:
“进来吧。”
声音上,听不出有什么特别。
就是说特别师父,又或者特别女人。
牛昊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
虚掩的房门
,似乎一直在等着被牛昊推开。牛昊手指刚刚碰到,就自行打开了。
一股热气迎面扑出来,潮乎乎的,带着浓郁的香氛。
这是,是......
牛昊并不想想象,想象师父正在房间里洗澡。
事实也不用牛昊去想象。
氤氲蒸汽下的大木桶里,正发出撩拨的水声。真的是有人在洗澡。
村里祭神祭祖,大典的前夜,村长还有村中那些长辈,都是要沐浴更衣,以示尊敬隆重。
师父今天要传授的本事,该是有多神奇,还要先洗了澡才能操练。
牛昊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木桶里的身影。
木桶的身影却向着牛昊说道:
“来,给我搓背。”
牛昊应着,低着头走过去。随手拿起木凳上的搓澡瓜络,站到了木桶旁边。
木桶里洗澡的女人,把水淋淋光滑的后背露出给牛昊。
牛昊手里攥着搓澡的瓜络,禁不住一阵心旌摇荡。
牛昊不是第一次看见女人洗澡。
跟小七住在青江边,钓鱼人的草棚里时,小七也会经常趁着夜色,去江水中洗澡。
而且每次洗澡,小七都会喊着牛昊在江岸上替她放哨。
天色昏黑,只能看见小七白花花的身影,将江水里浮上浮下。
这么靠近一个洗澡的女人,还要给她搓背。牛昊还是第一次。
女人的一头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被打湿的发梢沾在脖颈上,乌黑的发色映衬出女人的肌肤,更显白净。
颜色白净,蒙着一层水汽的肌肤更加细腻光滑。让牛昊有种冲动,想要伸手摸摸。
女人像是害怕自己的头发会妨碍到牛昊,伸出手从脑后向上拢住头发。高抬的手臂露出一侧的身体,顺着体侧的肋骨向前,能看到半边圆润的轮廓。
牛昊一张脸,瞬间涨红起来。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声,听得牛昊自己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也许是被牛昊喘出的鼻息喷到,女人侧转过脸颊,淡淡地问了句:
“你怎么了?喘得像头牛一样。”
面对此情此景,没有喘成一头牛的,就只能说明一件事,站在面前的是个瞎子!
“真的那么让你欲火焚身吗?”
女人半侧着一张脸,向着牛昊问道。接着突然间就站起身体,向着牛昊转过身来。
牛昊惊诧之余,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面前的女人看到牛昊的样子,禁不住哧哧地笑起来,问了句:
“你这是怎么了?”
牛昊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只是看着女人转过身来时,就本能地闭上眼睛了。
女人接着说道:
“我让你给我搓澡,你在身后偷看我。我转过身,让你大大方方地看,你却又闭上眼睛了。”
是啊,我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牛昊在心里问自己。
是人家主动让我看的,我为什么不看。
女人冲着牛昊又说道:
“来,睁开眼,看看我长得好看不好看。”
闭上眼,是因为有人告诉过牛昊,既然是不能看的,就绝不看。
情急之下,牛昊记不起这是谁说的。村长还是七奶奶。但牛昊觉得自己确实不应该看。虽然牛昊心里挺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