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会重逢。”
船上的叶子在睡梦中忽而睁开了眼睛,这是通讯器上显示的一句话,这是陈曦替陈迟发的一句话,很简单。
平流层,灯塔所在地。
灯塔外侧的建筑工人们正悬挂在外面定期检查着灯塔整体的情况,他们有着最好的防护措施。
“他们回来了…。”
建筑者们互相喊着,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灯塔内部,侧翼灯塔要和主舰进行对接,有着建筑者们的存在,对接从来没有一次失败。
主舰的指挥使们在挥舞着旗帜,可是侧翼灯塔上的人并没有理他们,怎么对接还要这些无聊的家伙指挥,这实在是太low了,在拓荒者看来,那些家伙挣得都是死的钱,偏偏是个上民。
精准的角度,精准的契合度,精准的对接。
对接成功,舱门拉开,衔接的恰到好处。
莱茵大长早早就守在了门口,这还是头一次呢,像个开门的礼仪小姐。
拓荒者并不屑于跟莱茵以及他的部下为伍。
莱茵大长气呼呼的甩着红色长袍走出了侧翼灯塔的主舱,面对着灯塔民众的问候也是爱搭不理的。
不过灯塔上的小孩最喜欢的还是拓荒者们,这从小就是他们的偶像,就像漫威的英雄一般。
他们天天都在等着犀牛的回来,甚至望眼欲穿,连那些白色衣服上都画着不像犀牛的犀牛标志,可惜犀牛不怎么会签名,犀牛的字出了名的难看,呃,应该算是丑了吧。
灯塔高处的殿堂总观望台上,舰长和几个高层人员正在等着拓荒者的出现,莱茵这家伙早就通报了舰长,以及所有小长等等,为的就是制造舆论。
“诶,你听说了吗,铁虎队长带了个尘民回来。”
这样的议论总是层出不穷,因此今天来这里观望的人比以往的还要多,所有人都想见见这个尘民。
“真的吗?尘民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些小孩子甚至以为尘民是一种外星生物,因为他们的教材里不会出现尘民,这是被鄙夷的东西。
虎乐从侧边的小观望台上跑了下来,她高兴的小家伙期待着这里的所有人,父亲,拓荒者,以及陈迟。
“小姐,慢点。”
追赶着的是虎乐的老管家勺子,铁虎经常出任务,没空照顾小家伙。
灯塔也只有十大表率者以及高层人员才能鉴定DNA找到自己的孩子,这是对他们贡献的褒奖。
很快,拓荒者们走了出来。
铁虎自然是领头羊,也只有他才能去抗住这些所谓的舆论。
群众中的欢呼声小了,因为他们最期待的不是这个。
等到犀牛背着陈迟出来的时候,众人才开始有些躁动起来,像是在星际动物园里第一次见到熊猫一般,只是不同的是,咦,这尘民怎么和我们长的一样,对呀,要不然呢,该长的像只大熊猫供人们观赏。
虎克迈着轻便的步伐跑了过去,她知道老爸并不会让自己失望。
只是陈迟看起来怎么不太好。
“老爹,这家伙怎么了。”
铁虎摸了摸虎乐的头,把她抱了起来,小声说了句不用担心。
紫茜和犀牛还是很轻车熟路的直接将陈迟朝着医疗机构带,陈曦和罗杰斯回拓荒者聚集地待命。
铁虎跟在了紫茜的身后,很快进了主舱。
主观望台上的舰长看着走进去的个人,并没有说话,即使莱茵已经在舰长的身后闹了一阵子了,不过只有闹而已,舰长并没有听进去一句话。
民众们有的已经散去,有的还在不厌其烦的谈论着陈迟,直到看不见紫茜的背影,紫茜也听不见众人的谈论声。
医疗机构,真不巧,今天休息。
“真是见鬼,怎么天天休息…。”
紫茜恶狠狠的踢着这门。
因为这里的上民很少生病,除非走在路上摔得半死不活,这好像没什么机会。
这很简单,铁虎当然知道这里的主医生在哪里。
虎乐在通道里跑着,占好了轻列的位置,这是灯塔通行的主要交通工具。
轻列上有着几个上民,铁虎在,这辆轻列就是一辆沉默的轻列。
轻列很快,像风一样快。
空中的高楼居民区,标号D区,四栋六零三,虎乐敲打着这铁门,整栋楼就属这头门最脏。
“老列文,开门…!”
没有人开门,虎乐继续喊着。
“老虎克,开门…!”
“门没锁…”
说话的是这里的主医生,列文.虎克,五十岁,头上的毛还是很旺盛,这家伙干医生这行已经三十个年头了。
列文虎克半眯着眼,斜倚在舱室角落的老式离心机旁,对着悬在面前的半透明信息窗口写画记录着什么东西。
一切符号语言早已熟稔到命根子里,他潦草地连勾带描,AI却能快速将一切录入系统,融进庞杂的信息团。
合成纤维制的纸张散落满地,像扭曲变形的空间褶皱,铺陈在他身侧。
堆满墙角的破烂书籍与零碎机械装置都是从故地带来的,磁悬浮的行星模型歪斜漂浮着,墙头钉着元素周期表,一旁是一个磨砂玻璃瓶,里边塞了叶片肥硕的绿萝,枝条缠绕连缀着。
这家伙到底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化学博士。
列文虎克点燃了一根镁条,扔在玻璃蛊里,借着亮光去收拾地上的手稿。
舱室中没有开灯,大概是这老家伙又忘记交电费了,什么,这里还要交电费。
列文虎克将数十页合成纤维纸捏成一团,悠然把它塞到镁块底下,瞧着金属块拉扯出刺目光芒与浓稠白烟。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他给沉默的燃烧配着音。
舱室房间的机械门骤然开了,紫茜开门,众人走了进去,里面乌烟瘴气的,这像是一个不要脸的恶心租客居住过的房间,虎乐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爱干净。
噼里啪啦。
列文虎克以为触发了烟雾警报,条件反射地回身,戒备着退到桌角,撞得几个集气瓶哐当直响。
外界走道里的光涌进来,他许多日子见不得那点破灯火,微微垂了眼睫,再若无其事地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