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菲斯特长时间没有说话,班森也只能站在一边,保持静默,直到内城的钟声响起的时候,安格·菲斯特才动了动,他拿起羽毛笔,在一张信函上快速的写了些什么,然后亲自用蜡封住,交给了班森。
“把这个交给双塔堡的吉恩伯爵,你亲自去,必须亲手交到他手里。”
“是,大人,”班森接过信函,问道:“那,王都和北境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你下去吧,”安格·菲斯特并没有回答班森的意思,直接挥手让他离开。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了安格·菲斯特·一人,等待班森离开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的时候,他才将门外的伦恩叫了进来。
比起在与班森对话的的轻蔑眼神,在安格·菲斯特公爵面前,伦恩就像是一个块头大点的温顺绵羊。
“伦恩,”安格·菲斯特看向这位‘鸦羽骑士’:“你手下现在还有多少鸦羽密探?”
“还有24人,都是老练的精锐。”
“全部派出去,王都,北境,西部海湾,几位公爵和王子,还有,我三弟的铁泥城,在冬季到来前,每三日传递一次讯息,我要保证所有的地方都不会出错,”安格眼神锐利,仿佛目光依旧穿透了整个河谷王国。
“明白,大人,我这就去办,”伦恩应声承若。
“等一下,”安格·菲斯特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伦恩:“多留意铁泥城。”
“是,大人,”伦恩点点头,确定没有其他吩咐,这才迅速离开。
鸦栖堡顶部再一次恢复了寂静,安格·菲斯特深深吸了口气,舒缓身子,半靠在椅子上,脑袋微微后垂,已经一年了,成为鸦栖堡的主人已经足足一年了。
但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拥有这个偌大的家族归属于他的感觉,而这个秋天,特别是当自己的三弟,罗林·菲斯特被封到铁泥城后,这种不安心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但一直以来,安格苦思冥想也无法明白为何?
直到今天,当班森告诉他,自己一向懦弱的三弟竟然会亲自处决一位骑士的时候,直觉就告诉安格,不安的感觉来自铁泥城。
“或许当时应该在路上直接结束一切的,”安格有些后悔了,当初,罗林从王都前往铁泥城就职时,他完全可以让人假装劫匪,在路上了结罗林的,反正一个在王都声名狼藉的贵族之死,根本不会激起什么波动。
但现在已经迟了,菲斯特家族的影响力再强大,也不可能伸到铁泥城那种地方,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处理了,否则那种不安心的感觉永远不会消失。
“吉恩·雷瑟…”安格微微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念道。
永恒屏障以北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了,大家都在说今年的天气异常的糟糕,秋天还没过完一半,气温就低到有些难以忍受了。
此刻,在铁泥城里,如火如荼的马术投掷训练正在靠近城墙的训练场里有序地进行,沃尔夫尽管不同意罗林的想法,但他确实是一位尽职的骑士,对于自己负责的马术训练一丝不苟,现在,这批招来的新兵们已经可以勉强骑上自己的马而不被扔下来了。
而罗林这几天一直待在实验室里,上一次在罗夫特家中的爆炸试验,令罗林确定了水魔力可以被分解为氢魔力和氧魔力,而且氢魔力爆炸的威力令人膛目结舌,但魔力与化学中的元素不同,尽管它们都具用氢和氧的特征,但魔力都似乎独立存在于另一种自然范畴内,总之魔力就像是加强版的化学元素一样。
为了能够稳定的分离水魔力,自从实验室建好之后,罗林就一直在制造一套足够稳定的水魔力分离装置,终于,在今天,这套装置大致上可以投入使用了。
看着眼前这套由火焰岩和各种金属阀门搭建的简陋装置,罗林吸了口气,戴上了自己的头盔,从一旁桌子上拿起了罗夫特新炼制的水魔力,对着装置的进料口倒了进去。
精纯的蓝色魔力像粘液一样顺着水晶制作的导管流入中间用火焰岩制造的反应容器,随后,罗林将储存好的雷电魔力倒入反应容器上方的储存罐中,并打开了两者之间的阀门,一丝丝蓝紫色的电弧开始涌入反应容器中。
几天的实验,令罗林已经掌握了导入多少的雷电魔力,才能稳定的控制产出的氢魔力和氧魔力。
随着雷电魔力进入反应容器,整个装置开始轻轻抖动起来。
看到反应开始进行,罗林将已经掏去果肉和种子的冬木果套在了输出导管上,慢慢的,随着反应的进行,原本干瘪的冬木果开始膨胀起来,这表示有气体正在慢慢进入其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冬木果完全充实,变得浑圆之后,罗林迅速将其取下,封住,再套上新的冬木果,如此,往复循环。
整整一个下午,罗林都待在实验室从事这项枯燥的工作,尽管现阶段,他没有找到分离氢魔力和氧魔力的方法,但这无关紧要。
因为对于战争来讲,正好需要这种混合气体魔力,只要这些魔力足够,罗林就能用冬木果将其储存,再稍作加工,配上火源引信,就能制作成简易的手雷,罗林已经做过实验,一颗冬木果储存的魔力,发生爆炸后,足以摧毁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东西,比起上一世化学中的氢气爆炸,魔力的爆炸显然要恐怖的多。
很快,反应装置安静下来,水魔力也消耗殆尽,整整一下午,罗林就制作了四五十枚简易的冬木果手雷,对于这个战争手段还处在中古世纪的世界来说,这些简易的冬木果手雷的威力不言而喻。
地下的潮湿令罗林微微感到不适,他擦了擦汗,开始将制好的冬木果一个一个放入木箱中。
“你绝不是一位贵族,罗林先生。”
就在罗林放置冬木果时,实验室墙壁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索米尔坐在地上,他的眼前,一道新砌好的墙将自己的牢房与罗林的实验室隔开,但这道墙似乎并不能阻隔索米尔的视野,他眼神看着墙,却洞悉墙后罗林的一切动作,他已经像这样端坐着,观察罗林足足一下午,现在终于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