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厅,看着周围的红色木箱,侯存玉便向府门外招了招手,看到示意,马车旁十几名随从便脚步飞快的冲进了云府庭院里边,无视众多云府管事丫鬟诧异愤怒的目光,开始将地板上的红箱一个个搬到府门外边,大箱小箱的虽说东西不多,但架不住种类繁多,看样子约莫还得需要点时间的,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是熟门熟路的前往后院,准备开闸放水,舒缓一下方才因为紧张而渐涌上来的尿意。
方才老人在交谈之际气势十足,一瞬间他还真有点被震慑的感觉,不过随着交谈的深入色厉内荏的意味便也是出来了,那番冠冕堂皇的话,虽然他他却是有所触动,不过也没有多过在意,什么人要是做的太狠太绝,就没有朋友了,说我侯家做事太狠太绝,那云家崛起为东平府第一家族之时,又何尝不同样如此?呵呵,说到底还不就是对我侯家崛起有所不愤嘛,说的倒是好听。不过当然,他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这番话那他肯定是要转述给爷爷的,毕竟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脑海中流转着各种念头,从厕所出来,沿着雨廊走了一阵,穿过圆形拱门,侯存玉站在后院池塘边的八角小亭上,望着那嫩绿的荷叶,以及在微风下缓缓荡漾的池水,心情也是慢慢平静下来,
望了眼池塘北边的院落,微微沉吟片刻,正转身准备朝那边过去的时候,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圆形拱门那边一闪而过。
两道身影,一道稚嫩娇小,一道平和随意。
将准备迈开的脚收了回来,侯存玉面目表情的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雨廊尽头的拐角处,过得好久,这才轻轻笑了笑,眼中满是玩味不屑意味,而后朝着两人相反的方向走远了…
之前虽说也在云府住过一段时间,但当时李素毕竟是客人的身份,肯定也是不好随意做东,所以对这片区域自也是算不上太过熟悉,幸好在小渔的引领下,一路上七拐八绕的,两人便也是来到了云婉儿所在的这处院落当中。
进入小院,随便找了缘由将小渔打发了出去,李素推门也就进去了,明亮的光线透过敞开的大门蜂涌进了屋内,看着四周这有些凌乱的样貌,李素摇了摇头,自顾自说道:“这般散乱的样子,跟你的样貌可是很不匹配?”
床上那女子明显愣了愣,待透过纱帐看清那人的样貌后,这才惊讶问道:“你,你怎来了?”
李素摸了摸下巴,竟很是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说道:“来的理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不过最主要的当然是给你治病了。”
女子微微沉默,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种病不时你能够医治的,你还是走吧。”
“喂喂,不要这么打击人好不好,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还不信我能治好你的病…”
一边说着,李素一边将医箱放在房间那边的书桌上,随后从箱子里边取出两块四四方方的白色布块,先是用其中的一块遮住自己的口鼻,而后拿着另一块,来到床边,掀开纱帐,一边按照自己方才的带法,将女子精致小巧的口鼻用布块遮住,这才望着她明显黯然很多的眼神,认真说道:
“其实我也不信,不过我知道,我若是不过来一趟,不亲手诊治一番的话,那我心里会很难过,这世上难得有人会对我表白心迹,我若是放任她死的话,那其岂不是很可惜。”
“会传染的…”
“我知道。”
“会死人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愿意啊!”
闻听此言,云婉儿仰头看着他,白色的布块将她的脸遮个大半,被青丝遮挡的双眸却是微微红了…
李素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我这话也就只能骗骗你这纯情少女的眼泪了。”
“知道我会流泪,你还要说。”云婉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我认错行了吧。”李素做举手投降状,随即看了看四周窗户上的木板,摇头说道:“这种幽闭的坏境,可不适合治疗,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是怎么想的。”
说着就挽起袖子起身,准备大干一场。
怔怔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云婉儿嘴角扬溢处一抹极浅的笑意出来,而后缓缓躺回到床上,正准备翻个身安心睡眠时,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将枕边的那本深蓝色封面的书籍,藏到了枕头下边,末了还似做贼一般扭头偷瞧了眼那道身影,模样倒真有几分稚嫩可爱呢…
穿过街道往侯府回去的时候,帘外的行人皆是对他们这一行人指指点点,侯存玉背靠车厢,想起方才的那副场景,想起薛神医之前对他的评价,嘴角忍不住拉起一抹不屑的弧度来。
既然同为医道中人,又蒙受薛神医那般夸奖,这李素的医术应当也是有些本事的,似这等人物又如何不知道肺痨的厉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种事情固然值得尊敬,但最起码的也得要搞清楚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谓吧,纵然你医术高超,再高能高的过历代先贤?
无数医学典籍上面都明文标注,此病无药可医,便是薛神医都束手无策,你李素能有这等本事?呵呵,说到底他入行也不过只有半年多的时间,纵然有些天赋才华,但骨子里书生的那股轻狂气,还未褪散,这心性未免有些太过想当然了。
须知人力有时穷,这就像下雨了,河水涨了,堤坝毁了,人就会被冲走,这就是天道自然,这就是天意难违,对于已经定性的事情,纵然在如何努力,但结果依旧还是无法改变的,那既然如此,何苦难为自己呢!呵,想必现在他那副挣扎绝望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摇了摇头,这位侯家少主面带讥讽,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