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水量愈发上涨的溪水停留片刻,李素得眉头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了?”
两人本来相隔极近,所以李素脸上这些细小的的变化并没有逃过谢广蕴的眼睛,不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所见的也不过是些流水,青草,这才有次一问。
”没什么。”李素抬头看了眼天色,“只是觉得这溪水的水量,怎么突然之间增加的这么多。”
“哦。”谢广蕴经他这么一提醒,又是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仔细观察起来,就见方才还很平缓的溪水,此时已是汹涌了很多,之前还凸现在水面上的岩石,早已经被水淹没的不见踪影了。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谢广蕴有些啧啧称奇道,他语气虽说有些惊奇,却也并未显得如何的在意,他们所在的这块密林地势较高,这溪水水势虽说现在看似挺猛的,但终究不会危及到他们的安全。
听着他这般随意的话语,李素的眉头并没有舒缓的迹象,依照常识来说,除非是遭逢大雨,否则这溪水的水势,可不会骤然增加的这般大,可现在虽说是狂风大作,但真正要说到下雨那还是为时过早,那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就值得推敲了。
在前世的时候,李素酷爱探险求生之类的节目,隐约倒是听专家们提起过,若是在没有雨水的情况下,河流的水量骤然间增长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的时候,一般来说,一定是河流的上游出现了难以想象的变故。
临来的时候,倒是听宋彰提起过这边的情况,云鹤洲上游地形复杂,沿途多是山川丘陵,再加上东平府自入春以来的雨水相较于往年,确实是稠密的多,这种时候若是发生个山洪之类的情况,那也是毫不奇怪的,而万一真要有这类的情况发生,那他们所在的这块区域可就相当危险了,实际上,这场灾情的严重性还在李素的预料之上。
谢光蕴身居京城,类似于山洪这类的情况只怕终其一生都未必遭遇过一次,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了,将所知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他之后,谢光蕴虽说仍是有些半信半疑,但事关性命,此时也是有些重视这件事情了。
见溪水的水量仍是保持着一个增长的趋势,两人商议之后,连忙原路返回,准备将情况告知给宋彰,今天来云鹤洲的那都是在东平府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他们出了个什么差错,那东平府可真是要变天了。
匆匆穿过密林,来到河岸的时候,云鹤洲的情况也是让李素有些大吃一惊,就见方才还春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色早已经消失不见,水面上海浪倒卷,浪头一浪高过一浪,好似万马奔腾一般。
见此情景,两人不敢耽搁,匆匆赶到宋彰等人所在的那处缓坡下,就见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也只有地上残留些许饭菜的痕迹见证了方才的热闹景象,李素一阵惊愕,若是宋彰他们离去,没道理不会通知他们啊,扭头四处大量了周围一番,,就见远方一处坡度较高的山坡上,却是密密麻麻聚集着一大批人影,细细一看,赫然正是宋彰等人,此时他们脸上皆是带着笑容,正不时指着远处的海浪,笑着与旁人说着什么,场面倒是和睦而又热烈。
约莫也是发现了李素的行迹,宋彰笑着与侯老太爷说了几句话后,也是朝这边招了招手,李素自也是匆匆的朝着那处山坡赶了过去。
及至近处,宋彰扫了眼跟在李素身后的谢广蕴,微一颌首,也算是打过招呼了,毕竟两人本就不熟,随即又看着李素这般慌忙的模样,也是笑着说道:“素哥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如此匆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来来,紧张的事情先放下,先与我等欣赏一下这等大河风光再说,今日你我可算是不虚此行啊!”说话间,他也是很热情的上前要去挽着李素的胳膊。
今日宋彰确实很高兴,而让他感到高兴的不仅是前面的美景,更是因为与东平府各大家族关系的增进,未雨绸缪,这一直是宋彰的为官之道,所以在历任地期间,他总是相与当地的乡绅豪族打好关系,这关系虽说现在看着没用,但日后指不定能派上什么用场呢,所以他也就抱着这样的目的举行了今日的这场踏青游会,就现在来看,效果不错,之前因为年前雪灾对他颇有微词的一些豪族,对他也是亲近了不少,这让他如何不喜出望外呢,而其中李素的作用那也是居功至伟的,宋彰本就对他多有提携拉拢之意,如今更是多了几分亲近的意味在其中了。
换作往常,李素对与宋彰的亲近之意肯定是要有一番表示的,可如今情况这般紧急也就顾不得照顾他的面子了,拱手,严肃道:“知府大人,草民有事禀报!”
宋彰微微一愣,今日踏青游玩本就是一场极私人的活动,所以众人之间得称呼自然也是很随意的,多是以愚兄,贤弟这类很是亲切的称谓,李素比在场若有人都要小,便以世伯相称,不过他与曲老私交甚笃,这种称呼对宋彰便也就显得不是很合适了,宋彰本就是曲老的学生,李素一直以来便也觍着脸,敬他一句师兄,如今听他语气这般庄重模样,也是反应过来,只怕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而听到动静,老人们也是纷纷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场面一时也是显得有些安静了。
宋彰脸色一正,威严说道:“素哥儿,发生了何事,你且说来。”他语气庄重肃穆,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一股久居人上的气质出来,让人不敢直视。
李素自是不会太过理会他的气场,也是连忙将他的一些推断,很是简洁说了出来。
场上众人都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所以纵然李素的话语很是简洁,但从他三言两语当中,也是明白到他的意思了,当知道即将有场洪水席卷过来的时候,众人皆是脸色大变。
宋彰唯一皱眉,望着他,认真说道:“素哥儿,此事关系重大,你可有什么依据?”
李素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有人略显讥讽的说道:“这不过就是普通的海潮罢了,李素你夸大其词,搞得人心惶惶,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