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密林,穿过溪流,鲜花的香味也是不时从旁边氤氲了过来,一辆辆马车也是井然有序的沿着官道缓缓向着城外的某处河甸行去了,一路上出来踏青游玩的人不少,在见识到这种阵仗后,也是纷纷与旁人窃窃私语起来,看样子应该是在猜测他们这群人的来历。
“李素?”
马车内,田远志皱眉问道:“可是那个美人歌的李素?”
在随着夏云锦伴随着美人歌的持续走红,伴随着时间的逐渐发酵,美人歌的热度仍是没有减弱的下来的迹象,之所以没有像之前静夜思那般迅速冷却,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在古代能供人传唱的作品无非也就是那几首,本就是少的可怜,而美人歌也算是其中的新鲜血液了,所以时至今日,在东平府各大青楼妓寨中,美人歌仍是不时能听到有人在传唱。
东南道本就富甲天下,作为其内数一数二的大城重镇,东平府自然也是商贾云集,贸易鼎盛之下,天南海北来此做生意的人并不在少数,而随着这些人的传播,美人歌那也是逐渐在外道外府传扬起来了,甚至就连远在万里之外的离京,勾栏画舫之中,也是不时能听到有关于它的绵绵丝竹声,田远志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不过纵然他对这首诗词有几分欣赏之意,但对与这首诗的作者却是知之不详了,毕竟两地相隔万里,这首美人歌在如何出色,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之后,李素得名字自然也是被改的面目前非了。
田远志能得知李素是那首美人歌的作者,那也是在来东平府之后的事情了,既然在东平府各大学院讲学,接触最多的肯定便是那些青年学子了,于是,他便也经常在这群人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一番了解后,对李素得生平也是有几分了解。
不过纵使此人才华如何卓绝,如何超群,在田远志的心里,对他却也是没有多看的上眼的,就想他说的一般,太学院才是大乾的学术中心,除此之外,其余的地方一概以边陲之地论之,对一个边陲之地的才华之士,他在听完以后肯定也是抛之脑后了。
这云老太爷,侯老太爷他自是知道的,这云老太爷早年在宫里担任御医,离京里边也是很有些关系的,而这侯老太爷的儿子也是太医院院正孙华坤的入门弟子,他也是一清二楚的,这等人物莫说是这宋彰,便是他见到这两位人物也是丝毫不敢拿大,所以他对那知府大人对这两位老人如此紧张,也很是理解的,可他方才听这宋大人所言,对那李素同样十分看重,俨然是把将此人摆到了和那两位老人同样高度的地位,这倒是让他很是吃惊了,所以这才有次一问。
其实方才在出发前夕,他已经是见过李素得,不过彼人声嘈杂,又无人引荐,他自是不知道不远处那个相貌清秀,举止随意的年轻人就是李素了。
“怎么?田老听说过此人?”
宋彰一张黝黑干瘦的脸庞,正好奇的望着他,眼中却是流露出一股与有荣焉的神色来,身为一府之主,看着旁人竟如此看不起来东平府,虽说宋彰即将卸任,但他心里多少也是有些不高兴得,所以方才跟宋行说话之时,这才一副那种态度出来,目的就是想让他看看东平府那也是有不少青年才俊的。
“听说过。”田远志点了点头,随即却是有些不屑的说道:“此子确实是有几分才华,倒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宋彰好奇问道。
“自然是可惜此人空有一身才华,却是不务正业了。”田远志脸上那抹不屑意味愈发的浓重起来,“放着好好的诗书不读,偏要钻营一些末流行当,钻营也就钻营了,偏偏他还不肯在这末流行当中刻苦用心,这才落得个现如今被众人耻笑的地步。”
他来东平府也是有段时间了,李素开医馆的事情,再加上拔火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既然对李素有过了解,对此事自然也是知道的。
医道自然算不上什么末流行当了,不过在田远志的眼里,除了读书之外,其余的行当自然也是相差无几的。
闻听田远志此言,宋彰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辩护几句,但最终也还是沉默下来,一副哑口无言的表情,随着拔火罐的盛行,现如今东平府大多数人都是认定李素医术不高,但少部分真正见识过李素医术的人自然不会是这么认为的,而宋彰便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一想起年前他夫人在鬼门关走上一遭的情景,他在心惊之余,对李素所表现出来的得医术也是叹为观止,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知道那可是薛神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啊,而李素却是能够随手破解,这高下之分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只可惜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倒并不是他对医道有着如何如何偏见,否则当初金风细雨楼开张的时候,他也是不会派于师爷过去祝贺,只是这个时代的主流,讲究的就是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个世界毕竟也还是在读书人的操控当中的,
李素医术再高能有什么用呢,是能救一个人呢,还是能救两个人呢?能跟一言断万民福祉相提并论?
而这也是他面对田远志的不屑哑口无言的原因了。
其实与东平府大多人一样,他也对李素开馆的决定感到疑惑,虽然他知道,李素医术高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李素在诗书方面的天赋无疑是更高的,而且发展潜力也远不是医道可以比拟的。
宋彰在疑惑之余,也只能将他这种行为归结到走错道上,或者一时意气这方面了。
也就在田远志因为宋彰的无言以对感到得意的时候,一道很是沉稳冷静的声音却也是响了起来。
“田公此言差矣!”
旁边宋行横眉冷说道:“人分三六九等,但这命却无高低贵贱之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兄长行的乃是救人与水火之间的大事,又岂是你口中的末流行当,难不成我辈读书人皆是这等视人命如草芥之徒!还望田公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