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踉跄站起的时候,李素就看到了折涵儿持剑凌空刺向厉若熊的那一幕。
相当惊艳的一剑。
并不是说折涵儿那一剑有多厉害,而是她“凌空”是真正意义上的凌空,没有借助任何外物,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这是李素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些武林高手比斗,心中的震撼也就可想而知了,而就在他想入非非之际,却见折涵儿已是有隐隐不敌的迹象了,两人如今内力对拼,情形万分凶险,就连这细如珠帘的雨幕都能近他们的身,若是贸然冲上去,只怕结果并不比这雨水好到哪里去,正在苦恼之际,他就看见了门柱上,那枚散发着幽青之色的飞镖,也没多想,拔起飞镖,手一扬,就往厉若熊身后投了过去,虽说他没有折涵儿那样的手劲,但他以前也是玩过飞镖盘的。
飞镖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形的抛物线,缓缓的,毫无阻碍的就刺中了厉若熊的后背。
距离有些远,力道也不是很大,所以飞镖只是刺破了点皮,便叮铃一声落在了地上,但高手过招,最忌身心不宁,厉若熊身形一震,内力运转间,便有了一丝凝滞,掌力也是出现了一刹那的后继无力。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折涵儿这等久经杀局的高手,又岂能错过,立刻弃剑运掌,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内劲,娇喝一声,似银河落九天,又似晨星坠地,掌劲摧枯拉朽般,轰击在厉若熊胸口上,厉若熊胸躲闪不及,只能生生受了此掌,身子便在这有些疲软的掌劲面前犹如飘萍般,飞身重重摔在庙宇内。
而折涵儿本人也是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喘着粗气,一副脱力的表现,李素从旁边小心的绕开厉若熊,而后连忙上前,焦急的把起折涵儿的脉搏来,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才轻松口气,而后,便严肃的望向了庙宇内。
厉若熊踉跄站起,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滴染在庙宇前的长阶上,鲜血在流水的冲刷下染红了长阶,他面色苍白,伸手缓缓擦拭掉嘴角的鲜血,面无表情的说道:“果然是一对奸夫!”
旋即扫了眼李素:“本想留你一命,但你如此不知道好歹,就休怪我无情了。”
这场比斗他输的很冤,两人内力相抗,周身劲力环绕全身,飞镖本应立刻被弹向四周,但他见折涵儿已然力竭,这才将全身内力汇聚与掌上,全身上下无内力护体,身心一震,这才落败,只可惜折涵儿内劲不足,纵然使出全力一击,却也只是让厉若熊吐了口鲜血而已,看他这般样子,显然还有余力,而折涵儿显然是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看着对面瘫坐在地上的折涵儿,厉若熊狞笑道:“这里风景不错,圣女大人就让属下送你归西吧!”说吧,暗提内劲,纵身一跃,凌空就向折涵儿劈来。
结束了…凌厉的掌风未发先至,若是拍在身上,让人毫不怀疑,必然会落得个身死陨灭的下场,折涵儿仰头看着不断飞近的厉若熊,轻叹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升起了一股解脱的轻松感。
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虽说有负义父的嘱托,但涵儿却是问心无愧,因为在旅途上涵儿却是结识了位有趣的人,他虽说出身低下,只是个小小的医馆大夫,但医术高超,气度却很是大气,待人也是极好,涵儿这段时间也是承蒙他的照顾,所以此人不得不救,只可惜,他也要死了…也好,想必他现在对我一定有诸多愤懑吧,到得地府里,我一定要好好跟他说一说我的苦衷,就是不知,到时候我脸上的那块疤痕,会不会依旧出现在我的三魂七魄上,若是被他看见了,那可羞人的紧…
掌风越来越近,折涵儿嘴角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便在此时一双大手却是将她揽在怀里,随即身影交错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半边脸上的黑纱。
“快走!”
饱含痛苦的喃喃声,在耳边响起,旋即便无力瘫到在她的怀里,鲜血自他苍白的嘴角缓缓流淌而下红的有些扎眼,折涵儿四肢僵硬,嘴唇微张,怔怔的抱着怀里的那道身影,无神的眼眸中,泪水缓缓滴落而下。
一击得手,厉若熊后退几步,看了看瘫倒在折涵儿怀中的李素,摇了摇头,叹息道:“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放心吧圣女大人,他还死不了,不过接下来可就未必了,与这样的男人死在一起,你也不亏,哈哈…”说吧,一边上前,一边扬起右手,就要做最后一击。
也就在这个时候,几道身穿艳红鱼龙服,头戴黑色侍卫帽,身披丝质披风的矫健身影,却是踩着龙王庙那破旧的山门,凌空向庙宇这边攻了过来,望着那几道身影,厉若熊的脸色却是变了…
当看见厉若熊凌空劈来的那一刻,前世今生,过往种种,一幕幕就像电影一般,疯狂的塞入了李素的脑海当中,他想起了他前世完成的第一例手术,想起了高中时候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想起了父母的脸旁,而后他看着旁边那个面容有些稚嫩的脸旁,出于医者本能的挡在了她的身前,在喃喃说了几句话后,疼痛与黑暗便向潮水一般的向他淹没了。
就是不知这一次,我有没有机会回去…陷入黑暗之际,李素的最后一个念头如此想到。
而在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天后的早晨了,下雨的声音,仍不时从外面传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所见的仍是那熟悉而又破旧的横梁,看起来是并没有回去了,有些失望,身上后背双肩处仍有些疼,不过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毛病了,有些挣扎的坐了起来。便在这个时候,碗摔在地面上碎裂的清脆声响了过来,随即一道娇小的身影,带着香气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怀里的人影将脸埋在了他的怀里,耸着肩,泪水很快侵湿了他身上的那件单衣,他只得一边强忍这疼痛,一边轻声安慰着怀中的女子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宁静的雨天,有些昏暗的房间,缓缓响起了少女含糊不清的喃喃声,原本身上的清冷气质,已被她现在的这种动作冲击的所剩无几,似乎往日的那个折涵儿她又回来了…